苏小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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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订版】太平策 2

    主要配对为执离、钤光、齐蹇、仲孟。

    全员正剧向。生子预警。修订的主要内容是将原文中的蹇齐改为齐蹇,修改不适当的内容,所以情节的变化还是蛮大的。若有机会出本,也会收录这个版本。其他同样的说明就不加赘述了。 

    前文: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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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遖宿国位于钧天西南,越支山以西,雾澜江以南。

    因遖宿国全境为群山环绕,只有从天璇郡并州城以南横跨雾澜江才能进入,所以多年以来钧天国对于遖宿国近乎一无所知。而在太平城的贵族们通常认为遖宿人不过是未开化的蛮夷,不足一提。

    对于这片土地,啟昆帝惦念已久,虽不及钧天强盛但出多次进攻嶙峋城时便显示出不输于钧天国的国力。而后遖宿国出兵天璇郡,一击打醒了昏昏沉沉于太平繁华的达官显贵们,直到啟昆帝派天权王执明应敌,三年里将南界向外推了数百里,才让啟昆帝看到了征服这个国家的曙光。

    但对于这片秘境,如今也像是越支山终年不散的迷雾般,令人捉摸不透。

    而这些曙光,也在天权王执明班师回朝后渐渐隐没了。

    正值冬季,寒风卷席着白茅草,夹杂着石子儿般的雪粒,打在脸上生疼。北望城有高大坚固的城墙能抵御风沙侵扰,但到午后起了风,街道上依旧空无一人。

    今日城中禁市,公孙钤早早地就让伙计关闭店门。

    他坐在二楼临窗,榻上铺着雪白柔软的羊皮,听雪打在绷着羊皮的窗上「噼噼啪啪」作响,半梦半醒间倒有些像是河西夏夜的疾风骤雨。铁壶里的泉水沸腾了,他提起壶柄将滚水冲入青瓷的握把壶里,茶香便充斥屋舍。

    可还没等他喝第一盏,门外就传来急促地捣门声。

    伙计匆忙跑上前,刚下了栓子,门就被一脚踢开,吓得伙计闪了老远。

    北风夹杂着雪粒子吹进来,让他脖子一缩,但也看清了门外赫然是神宫的仪驾。在大风中依旧立起的襟旗旗面上有一只展翅的金鸟,下接的七色彩帔在风中飘舞,宛若神雀身后的彩云。九匹高大的枣红骏马拉车,马车的四角垂有鎏金铜铃,被雪粒击打出沉厚的声音,凡人听见了无不退避。而车上挂着绛紫帷帐和灰褐毛皮,四壁皆用金泥绘有在彩云间追逐朱雀的百鸟。再看方才捣门的人,一身紫衣金甲,皆带着面具,头盔上簪五色鸟羽。

    他大步迈入店铺里:,环顾一圈吼道:“叫你们掌柜下来!”

    这么一阵闹腾,公孙钤已经循着声音下来了。

    他上前拱手:“在下就是这里的掌柜。”

    一抬眼,瞥见了那人金甲上錾刻着一只踏日朱雀,心下对自己的判断更加肯定,心中未免紧张起来。

    传说遖宿国在未统一之前分为两个部族,两个部族轮流为相。后来有一位遖宿王统一了两个部族,将他们的图腾合二为一便成了如今的踏日朱雀。迁都北望城之后,城外设立了祭坛,春秋各举行一次大祭,又设立有大祭司等神官侍奉神明。通常遖宿人都认为大祭司通晓神谕,是神明朱雀的化身,所以遖宿国的大祭司亦被称为「朱雀」。

    今日禁市,正是因为城外举行春祭,午后朱雀神宫的仪驾会从主道经过。

    侍卫打量了他一番,侧身为了让出了一条道。

    公孙钤瞳孔微张,见被重重围住的马车帷帐往两侧拉开去。一个黑衣侍从伏在车辕下,便有一只装饰明珠金玉的靴子缓缓踏在他背上。那朱雀祭司裹在漆黑的狐皮大氅之中,脑后的狼皮与鸟羽垂在肩后,乌发上堆叠着五彩斑斓的宝石,绿松石、黄玉、玛瑙、红纹石、水晶、青金石、珍珠等穿成的珠珞像是黑暗苍穹中的璀璨星辰。

    对方冠前罩着头纱,公孙钤只能隐约看见面纱上那一双漂亮的眼睛。

    大祭司陵光下颌一抬:“我听闻北望城有一个钧天茶商,有遖宿国没有的好茶。”

    “朱雀大人光临,在下自当拿出最好的茶招待朱雀大人。”

    他将陵光请进雅间,两人在铺着兽皮的地毯上盘腿坐下。

    陵光一抬手,两个神官上前来卸下了他身上厚重的大氅,露出一身紫棠华服,振袖上用金丝攒成的朱雀羽枝分明,点缀着珠宝。华美的锦缎上描朱绣雀,即便是在钧天国也难得见到如此精细的做工。他胸前佩戴者五色流苏的璎珞,腰间却系着六条曼带,曼带上用蚕丝捻金织出柔软轻盈的朱雀尾羽。

    神官退出雅间后带上了门,陵光这才掀起头纱。

    公孙钤看到了一双桃花眼。只是那楚楚可人的眼尾被浓重的红掩盖着,生生地让人有了凤目生威的感觉。双眉之间,又是一只漆黑的朱雀图腾,脚踏浑圆的太阳,似乎正要将太阳带到未知之境。

    公孙钤赶紧打开紫檀官皮箱,从格子里取出青玉茶具,摆到案上。

    淡淡地翠色像是融化在水中的一片山林,绿得几乎透明。饶是陵光这般被珍宝围绕的人也把目光从公孙钤脸上移开,落在了青玉小盏上。公孙钤燃起小茶炉,架上铁壶。温润的玉杯翻过来,杯底似盛着一泓月光。

    陵光的好奇心很快收了起来,面纱上的桃花眼带了些许莫名的笑意。他忽的开口:“你是钧天人,可知我遖宿国正与你们钧天国在战事刚歇,你如今毫不遮掩地在北望城中贩茶,就不怕被当做钧天国混进来的细作杀了吗。”

    缀着流苏的茶匙在手里一转,公孙钤轻笑:“朱雀大人一定听说过,「物以稀为贵」。遖宿国与钧天国大战多年,互市关闭,南北无法正常通商。如今大战方休,很多商人惧怕战事还会再起,不敢来遖宿国经商。因此钧天国的货物在遖宿国奇货可居,我这一盒茶叶,原本只值一百金,如今在北望城里的价钱是六百金。”

    “你倒是敢说实话。”

    即便陵光语气不善,公孙钤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意:“对朱雀大人,不敢有所隐瞒。”

    在青玉茶具被铁壶中的沸水浇透,他取出一只玉函,从中舀了茶砖上取下的茶叶放进茶则,再用茶匙拨入茶漏,落在透亮的玉壶底,玉中的山林仿佛就活了。沸水冲入玉茶壶内稍置片刻,就被弃入水方。此时,茶壶中已经透出茶叶的清香。公孙钤用玉茶簪通了壶口,才再次将沸水冲入茶壶,水从壶盖边中溢出来,顺着茶壶流淌而下,似是空山新雨。

    陵光又问:“你来遖宿国必定是石王城,石王城管束严苛,你来得不容易吧。”

    “天权王一向注重商贸往来,玄武军并没有为难在下。”他手上的动作未停,“若遖宿人愿意前往钧天国经商,想必也一样不会受难。”

    又忽然笑起来:“或许在下还是第一个为朱雀大人烹茶的钧天人。”

    陵光把目光从茶壶移到他身上:“可惜你不是。你不是第一个给我烹茶的钧天人。”

    铁壶倾斜,沸水遍浇壶身,玉茶壶变得更加透亮,散发着无与伦比的茶香。

    他将烧得发红的铁壶放回炭炉上:“那可真是可惜了。原本在下还想,等回到了钧天国又能多一件谈资。原来已经有人在我之前招待了朱雀大人饮茶。”顿了顿,“只是不知他的茶与我的茶相比,又如何。”用茶夹将闻香杯与品茗杯分开放在茶托上,茶海上隔银丝滤网,玉壶中的茶水通过滤网流入茶海之中,一股茶香扑鼻而来。

    陵光伸出手,手腕上金玉之声振振然。他摘下金护甲,小心地端起银元小盏,凑近闻香:“自然是不如你的。”说罢拉下了面纱,饮上一口。

    公孙钤看到陵光的真面目,有些出乎意料。

    遖宿国的大祭司一向神秘,原本来到北望城之前公孙钤猜测会是个食古不化的巫师,不想竟是这样一张明艳动人的脸,双颊饱满圆润,不像西南寒山寒水的风沙里出来的人,更像是钧天国太平城里哪家自小娇生惯养的阁中公子。

    “别盯着我。”

    他提醒道。而后又端起一盏,吹去浮着油膜的茶汤饮尽。

    “在遖宿国,大祭司若还没有褪下一身祭祀的吉服,就是神灵。凡人直视神明,按照遖宿国的规矩,是要剜去被双目的。不过念在你是钧天人,姑且饶恕你一次。”

    公孙钤作出一副惊吓状,连忙低下头。

    陵光搁下茶杯,闭口不谈方才的事情:“这茶味道甘甜,我从未喝过。”

    “这茶叫做「翠翘」,产自天枢郡连绵不断的群山深处。那里终年云雾弥漫,气候湿润。茶树高大如榕,且只有在百年以上的老茶树产出的第一批茶叶,才能有这样清甜的味道。”

    “可惜遖宿国太冷了,只有少数山坳能产茶。味道不过差强人意。”

    说完,他重新戴上金护甲,唤了神官进来重新替他穿上大氅。

    公孙钤收起玉函,双手奉上:“朱雀大人不嫌弃,这一盒翠翘就赠给大人。算是感激朱雀大人的不杀之恩。”陵光让神官接过玉函,又蒙上了两重纱,将自己藏了进去。

    公孙钤带着伙计毕恭毕敬地送了仪驾离去。

    陵光在车中抚着身边的短剑,等走远了才吩咐侍卫:“派人去盯着这户茶商。钧天人,我信不过。”又看着手里的短剑,沉下声自言自语,“阿黎走了许久,不知道有没有与天权王见上面。有情人自有情债,到底是留不住的。”

    又一叹:“阿振,那你欠我的债,又何时能以命相还。”

    千里之外的裘振忽然心中一绞,没接住茶杯。雪白的茶盏顿时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他也顾不上许多,起身上前:“你说什么!”

    苏瀚又说了一遍:“石王城守将齐之侃上奏,探子在雾澜江边新来了一个部落中看到一人,极像是王储君孟章。他已经派人前去查探,若属实则会将王储君接回。”

    啟昆帝握住裘振颤抖的手:“下令,让齐之侃务必查清此事。”

    “老臣遵命。”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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