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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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订版】太平策 13

    主要配对为执离、钤光、齐蹇、仲孟。

    全员正剧向。生子预警。修订的主要内容是将原文中的蹇齐改为齐蹇,修改不适当的内容,所以情节的变化还是蛮大的。若有机会出本,也会收录这个版本。其他同样的说明就不加赘述了。 

    前文:012345678910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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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

    春来多雨。

    齐之侃是被淅淅沥沥的雨声吵醒的。

    石王城地处钧天西南边陲,一年间并无四季之分,只有雨季和旱季。每到雨季,大雨滂沱时常十几日都不会停,因为潮湿,军中患病之人也陡然增加。所幸玄武军是石王城的主要战力,无论是曾经的天权王执明还是如今接手的凤君裘振,都对玄武军十分优厚。

    借着天光,齐之侃穿上衣服看向枕边人。

    虽说早于天权王执明封王,但蹇宾一直没有得到领兵的机会,在太平城养尊处优多年,肌肤光滑玉润。昨夜被齐之侃并未用里便已在蹇宾身上作弄出不少痕迹,不过齐之侃自知利害只留在不起眼处。

    他伸手,自蹇宾唇边摸索到飞眉之尾,脸上露出飨足的笑意。

    “齐将军。”

    他闻声一惊,火灼般收回手,见门外立着一个身影。

    “什么事。”齐之侃一边说一边上去打开门,门外的人浅浅作揖,面上虽有诗书气但身上却早已沾染了红尘诸事。像商贾,像权臣,却唯独不像是谋师。他下意识地往房中一瞥,却被齐之侃挡了个严实,才笑说:“天权王请齐将军去紫霄宫一见。”

    “知道了。”

    他关上门返回房中取了佩剑,又把目光落在床上昏睡的人,于是提笔在桌上留了一张字条和药瓶,才跟着仲堃仪一起离开。

    雨还一直下着,不知哪来的百灵鸟落在窗外,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

    蹇宾一醒来就感觉到大事不妙了。他起身就感觉到身后隐秘处一阵刺痛,手打着颤抹去脸上的冷汗,脑袋里却仍是对昨夜的记忆一概全无。他环顾房中,齐之侃已经走的无影无踪,他暗骂了一句但浑身倒是清爽,又不忍心责怪他了,暗暗想大约是昨夜喝多了酒,可即便如此也只有自己情愿才会发生这样的事。

    蹇宾想明白了,变扭地走下床,见齐之侃留了书信。信上是聊聊一行字,说的大约是给他留了消肿的伤药,还请他好生休息。

    他剑眉一挑,顿时有些生气,请他「好生休息」,自己却不知道哪儿去了。

    “消肿的伤药,本王要多少有多少!”

    蹇宾穿好衣服,临走前将那瓶不起眼的药瓶小心翼翼地放进衣襟里,像是得到了一件旷世珍宝,生怕自己不慎损伤。齐之侃是石王城的战神,钧天最年轻的一军之将,多少公子的春闺梦里人,最后还不是他的。

    是他的,就得一生一世都是他的。

 

    傍晚,陵光奉诏入宫。

    他原就是老祭司最疼爱的弟子,神宫最年轻的神官,早年跟随老祭司出入宫廷,与遖宿王的关系甚好。他时常为遖宿王出谋划策,算是遖宿王的半个谋臣,可惜入了朱雀神宫倒是白白的将仕途断送了。未继承大祭司的神位时,遖宿王毓埥就曾说他封他为上将军。

    可当时在他之上的,还有一个裘振。

    如今的陵光早已在朱雀之前发过誓,他或许天生就不该成为王威之下的谋臣,而是凌驾于王权之上的神明。只有踏日朱雀的烈火,才能将他的仇恨烧成漫天的夕阳。

    马车停在洪台宫殿前,神官将陵光扶下车。

    他穿一双缂丝的花蝶浅靴,靴沿缀有金珠,脚踝上带有一双金环,在裙裾间闪闪发光。他绾有发髻,头戴七色宝珠冠,在眉间垂落珍珠,隐没在牙白色精梳头纱中。进入宫殿,侍从抬来一架屏风挡在他面前。

    “你看看吧。”

    遖宿王毓埥见他已然就坐,叫侍从端去了一只盒子。

    陵光拢着紫貂的貂裘,一双唇像是冬雪初融后的桃花。他打开侍从手里的盒子一看,便皱起眉头,盒子里是一块沾染血腥的人皮。侍从见状,从盒中拿起人皮打开,只见那块皮上有一块刺青,隐约像是盘绕的龙。

    陵光摆摆手,让侍从将东西拿下去:“我记得,钧天国天枢郡人一直以来都有刺青的习惯。据说天枢郡受青龙庇护,盘踞的青龙能保佑出门的游子。”陵光哂笑,“青龙就是天枢郡孟氏一族的保护神。”

    “你觉得是天枢人。”

    陵光讥笑:“是谁不要紧。反正都是钧天人。”

    毓埥背过手,看着盒子也愁眉紧锁,若有所思:“他们自称是阿骁的部族。本王怀疑,他会不会与钧天有什么隐秘的交易。他是本王唯一的兄弟,即便他为王位之事颇有微词,但这些年本王也待他不薄。”

    陵光将手臂搁在凭几上,很是惬意地斜倚着,语气上很是轻松:“小侯爷有野心,但他也知道王上对他的好,不至于引狼入室。与钧天人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况且,以啟昆帝如今的战力,只需命齐之侃镇守石王城便可保无虞,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

    毓埥挥退左右,走上前压着声音问:“那你说,会不会是天权王的阴谋。”

    “何以见得。”

    “慕容黎现在就在钧天国,且已经顺利进了天权王府,得到执明的宠爱。他会不会还对当年阿骁醉酒的旧事怀恨在心,为了报复阿骁才想出了这个主意。”

    陵光侧过脸:“不会是他。当年小侯爷轻薄他,王上也已经教训过小侯爷,阿黎就算记恨在心也不会因小失大。他现在好不容易能回到执明的身边,不会这般沉不住气,王上与执明也打了多年的交道,王上对执明如何看。”

    “执明表面上安分,甚至全然是个纨绔子弟,但此人城府极深。也是,若他是浅薄之人,也必定不能让叱咤风云的黑甲玄武军对他言听计从。”毓埥又换了个他自认为更舒服的坐姿,“只是你不是说,执明爱慕容黎爱得死心塌地,会对他言听计从吗。”

    陵光用镶嵌琉璃的指套拨弄着凭几上的雕花,似乎是将注意力全放在手上:“执明的爱是有底线的,阿黎与他相识多年不会不知道。而且执明失去了黑甲玄武军的兵权,被啟昆折断了羽翼关在太平城做个闲散王爷,真有多少能耐,我也不好说。”

    “那真是可惜。慕容黎若留在遖宿国,也是个好谋士。”

    “王上爱惜人才,但阿黎的心早就回到执明身边了,王上养不熟他的。还不如就将他放回去,探探太平城的虚实也好。”又压下声音,像是风中呢喃,“阿黎那样清高孤傲的性子,怕也是看不上遖宿国的官位。只是我其实不知道,他有没有看清过执明。那样不食人间烟火,注定日后为凡尘俗事所伤。「慧极必伤」说的大底就是他这种人。”

    遖宿王毓埥作头痛状,摆了摆手:“罢了,让周天逸的人继续查吧。”

    陵光起身告退。侍从上来收起了屏风。

    他坐上出宫的马车后收到金乌的消息,北望城中又有人往莫州方向放出了探子。他让金乌继续跟着,自己则想起方才与遖宿王所说天枢郡曾经是孟氏一族的封地,而钧天国近来失而复得的王储君就是孟氏一族的子嗣。

    他原本以为雾澜江边的神秘部落不过是旧族的探子,想要探听瓮城的消息。瓮城是遖宿王听取了新贵们的建议,命周天逸所建,旧族一直对此耿耿于怀。但调查之后,此事却愈演愈烈,不但牵扯上了小侯爷毓骁,如今又牵扯到了钧天国天枢郡和孟氏一族的王储君,神神鬼鬼教人难以分辨。可如果部落之人真是钧天国人冒充的,石王城的守将齐之侃又为什么要杀他们呢。

    他隐隐觉得,钧天国的太平城似乎并没有表面上的那样太平。

    一回神,金乌落在了他的辇车上,递给了他一份书信。

    他心下大喜,立刻抛开雾澜江边的琐事,拿过竹筒打开,映入眼帘的不再是满目腥臭,而是属于慕容黎的娟娟字迹:「齐之侃在太平城,石王城无人防守」。陵光烧掉字条,为慕容黎祈求了神明的庇佑,才对车外的随从吩咐道:“去钧天人的茶楼。”

    马车调转方向直奔北望城的集市。

    公孙钤的伙计这次学乖了,一看见朱雀神宫的马车远远而来,就立刻通知了公孙钤。马车到茶楼后,陵光整了整衣裙踩着随从的腰背走下车。

    他提着裙子下车来,脚上一双金珠装饰的缂丝浅靴,面上缀了白玉云头。甫一抬头,就是出门迎接的公孙钤脸上月出般清逸的笑,陵光随他进去。他今日不似初见身着累赘的祭祀神服,头戴满是琳琅的宝冠,身着紫棠色的长袍,层层叠叠的轻纱敞袖与裙摆,裹着厚重的紫貂裘。他进了屋,左右神官上来为他卸下貂裘,腰带上系着一副黄金蹀躞带,缀满金穗子,充满了奢华之美。

    公孙钤依旧是在同一处临街的雅间请他上座:“不知朱雀大人降临,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海涵。”只是今日街市上人来人往,倒不似当初仅有煮茶的雅声了。

    陵光屏退随从,兀自掀起头纱:“你煮茶就是。”

    公孙钤搬出了一套白瓷茶盏,白瓷茶具轻而薄,与北望城中能买的到的最好的瓷器天差地别。陵光捏起茶杯,尾指上套有一只金指套,仿若鹰爪锋利。他看得认真,公孙钤也在趁机偷偷观察他,在他额头上有一团黑火,而黑火中晕开了浓而不散的红。

    陵光注意到他的眼神,像是在鉴赏一件绝无仅有的旷世珍宝,于是岔开话题,指着自己发间的一件新首饰笑说:“你赠我的「翠翘」,可是这种东西。”那支贵重的凤簪尾端装饰有五彩的翎羽。

    “在钧天国,翠翘是很贵重的首饰,通常只赠给美人,才能显得出它的价值。”他抬手将茶倒入茶盏,复而看向陵光,“尤其是,朱雀大人这样的美人。”说着将第一杯茶毕恭毕敬地搁到他面前。

    茶色是浓重的赤红。

    陵光端起茶杯看,颜色沉重的茶水隔着杯壁透出赤色来。

    “今天又是什么茶。”

    “这叫做龙血,同样产自天枢郡。它生长在天枢郡的深谷红泥之中,终日难见阳光,茶树矮小却能扎根在悬崖峭壁之上。每年采摘龙血都会有不计其数的人丧命,因此天枢人觉得龙血树会食人饮血,才会有赤色。”

    公孙钤看着他的眼睛,仰头喝完茶汤。

    陵光跟着饮尽,与翠翘的清甜不同,龙血芳香浓郁,透着苦涩却回味悠长。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你的茶叶味道很不一般,我自诩拥有宫中奇珍,也没有如翠翘、龙血这样的味道。上回的翠翘,回府之后我也再次品尝过,却与你这里的味道不同。若非亲眼看你双手奉上,或许我会以为你诓骗我。”

    公孙钤笑得温文尔雅:“不同的马要配上不同的马鞍,不同的茶叶要配上不同的茶具。翠翘最好配瑶光的青玉。此玉青中带黄,质地温润,能让翠翘的味道更加清冽。”

    “到底是你们钧天人讲究。”

    “不敢,若朱雀大人不嫌弃粗陋,在下愿意日日敞开大门恭候。”

    陵光漫不经心喝茶,尾指上的指套摩挲着白瓷茶盏,好奇道:“我十分喜欢钧天国的风土人情,记得公孙一族似乎是天璇旧贵,世代出仕,身家显赫,深得钧天帝信赖。为何你却独树一帜,弃官从商,远离钧天来到遖宿呢。”

    公孙钤见他说话时眼睛却一直看在茶盏中赤红的茶汤,一刻都没有落在自己身上。于是苦笑:“家道中落,生活所迫。”

    “那你应该也是自幼习得诗书,是极富才学之人。”他放下茶杯,玉管似的手指被杯壁烫的微微发红,眉目间却十分欣喜,“我听说钧天人都很会下棋,今日我带来了一副古卷上残留的珍珑棋局,请你破局看看。”

    公孙钤连忙撤下茶具,端出了棋盘让陵光摆下棋局。棋局摆好之后,他定睛一看,不由高呼:“这棋局实在微妙,看似生门近在眼前,但若在此落子,便是满盘皆输。”

    陵光见他一心扑在棋盘上,继续支着脑袋摆弄茶杯:“我还有个问题不明白。你们钧天国,什么样的人才会在自己身上刺下神明的刺青。”

    “可能回不来的人。”

    陵光眼睛一眨,充满了好奇:“刺客,还是死士。或是其他人。”

    “士兵或者贩夫。”公孙钤说着从自己的腰带上解下一块玉佩,“公孙氏是河西的世家大族,但凡远游者都会带上这样一块玉佩,玉佩上刻着「河西公孙氏」表明身份。万一日后遇到不测,还能盼望乞骨回乡安葬,算是落叶归根。而从军的士卒则会有军中的名牌,贫苦之人就只能凭借刺青。”

    陵光接过一看,上面果然写着「河西公孙氏」,角落上又刻有名姓。

    他现在算是清明了,雾澜江边被杀果然不是小侯爷的人,真的就是天枢郡人。但钧天人为什么要互相残杀,齐之侃敢出兵渡过雾澜江奇袭必然事出有因。当年执明镇守石王城,也不敢擅自派人渡江,何况让齐之侃亲自带兵。而且阿黎传信来说齐之侃身在太平城,能让他离开石王城的要紧事,眼下也只有钧天王储君回城了!

    公孙钤接过玉佩,看到了陵光脸上不同寻常的表情。

    他立刻起身就要走,公孙钤送他下楼。神官为陵光穿上貂裘后,他回过头突然不知缘由地说了一句:“置之死地而后生。”公孙钤听得一头雾水,再想问个究竟,但陵光已经上了马车。侍卫和神官簇拥着马车缓缓离开。

    这时,公孙钤突然想起雅间里的珍珑棋局。

    只要在死门上落下一子,便能扭转乾坤,转败为胜。

    他失笑,自知方才陵光对他的一番试探已然是得到了答案,才会匆匆离去。这次欲擒故纵,又不知道会在大祭司心里留下多少印象,他不曾想到自己能轻易地结实侍奉神明的大祭司。无论在谁的情报里,他都拥有着宛若神明般不见天日的神秘。

    那样在严酷的寒冷中也能保持烈火般炽烈的人,大概真的是受神明的偏爱罢。

 



    【待续】

    是的没错,小齐这辈子都是煎饼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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