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澜】鹿 14
※皇帝巍x将军澜。
※沈巍黑化预警。夜尊这次不是反派预警。
※大体沿用原著设定。为保证剧情的完整性，采用部分剧版设定。
※世界观胡诌预警。私设如山，绵延不绝：初设定指路。
※小学生无驾照系列。喜提车轮要命，翻车概不负责。
※自娱自乐，满屏伏笔，毫无逻辑。如有建议或意见敬请指正。
※人设预警：赵云澜不是鬼族。含面裴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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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离惊蛰不过几日，倒春寒却愈发明显。
龙城又连降了两日的小雪，所幸对成日里热闹繁华的龙城并无多大影响。
裴文德小睡醒来，隔着月影纱的支摘窗天光大白，推门出去院中的新雪都已经一扫而空。只有院中光秃秃的合欢树下还堆积着松软的雪被。他想起在密印寺的时候，有一年也下了大雪，几个师兄们比试踏雪无痕的本事。他那时还是最年轻的僧侣之一，母亲逃荒的时候死了，父亲病重不治，临死前将他托付给密印寺的灵佑法师。
一晃多少年过去了，他还能回忆起母亲被虎妖残忍地撕碎，尸骨无存的场面。
时隔多年，比妖族更加残酷强大的鬼族再次打破了他原本的生活。夜尊带着他的军队强行打开了密印寺的大门，杀死了寺内裴文德以外所有的人。裴文德站在温暖的血泊里，眼睁睁地看着幽畜咬断柔软的脖颈，再高阶的鬼族不屑于此，只是单纯沉浸在杀戮的乐趣里。而他们的鬼王，夜尊捏着他的下颌看了许久，连他的尊严也一并碾碎了。
等裴文德让夜尊在自己嘴里释放出来，回头望去，只有满目鲜血淋漓的尸体。
那些他视若亲人的师兄弟，都没有了。
事后，他曾重提密印寺，夜尊给他的回答是因为不认识灵佑法师，所以一不做二不休都杀干净，没想到还是让灵佑法师跑了。
「什么灵佑法师什么神农药钵，都是赵心慈这个逊帝余孽假扮的！」
当时的夜尊喝了酒，吐字却仍旧很清晰。
这时，院子一隅传来了嘈杂的人语声，把裴文德的思绪一下子堵回身体里。
原来是长廊尽头的角门开了，安柏先行进来打量了他一眼就立刻退到廊下。夜尊迈过角门的门槛，也用同样的目光打量着裴文德。他挥退安柏走进，素白的暗如意纹锦袍外腰缠白玉云龙蝠寿纹，下坠突兀的胭脂色绸帉和金玉饰物。他肩膀上挂着黑色的氅衣，正正经经盘金绣云海长山，看上去刚从宫里回来。
“怎么站在风口上。”
夜尊上前搂住裴文德的腰。
他习以为常地连眼皮都没动，被夜尊掰过脸，承受了几个浅尝辄止的吻。
“昨夜你让我放过的那个侍女，我不是已经放出去了。总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吧。”
夜尊笑起来，桃花眼微微弯起的时候最能蛊惑人，长睫毛颤动着像是细嫩的松针却堪堪挡下一片天光，让乌黑的瞳孔更加深邃。裴文德立刻别过头，垂眸顺着地面上的青砖缝隙来回扫了两圈，随口扯了一个谎：“屋里太闷了。你说会带我出去的。”
夜尊勾起嘴角，露出病态的笑意：“想出去，行呀。”他松开裴文德，看上去心情大好地摩挲自己的下唇，“亲我一口，我带你出去看灯会。”
“休想。”他转身准备回屋，却被一把扣住了手腕。
裴文德自进入龙城以来，就一直被囚禁在夜尊的王府上。
说是囚禁，夜尊也没想从他嘴里知道什么，密印寺的事情他可能比裴文德本人知道的还清楚，而且并不寄希望于裴文德能说出关于灵佑法师不为人知的秘密来。
很长一段时间里，裴文德都不知道夜尊想要做什么。其实在他心里，只是想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来解释夜尊无可寻迹的举动，结果思来想去自己都是冗长计划中充满意外的变数。若夜尊血洗密印寺，杀了所有的人，裴文德尚且觉得合理。但唯独他被留看下来，承受了夜尊无法纾解的苦闷，和无处宣泄的感情。
即便他在寺中长大，也能在漆黑的夜里感受到夜尊灼灼逼人的目光。
像是天边的启明星，明亮却又带着残忍的滚烫。
夜尊吻上来的时候，裴文德没有躲开。他默念着，只当是夜尊折辱他的新手段，却控制不了长久以来的习惯打开牙关，任他攻略柔软温暖的舌。
冗长一吻之后，夜尊带他出了王府。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龙城，天下最繁华的所在。玉阙宫依山而建，历经三百帝王五千多年才造就气势磅礴一望无际的宫苑。御街以青白地砖铺就，能并排横行四辆三十匹马拉的车辇，贵人们悬着各家旌旗的马车来来往往，时而也会有纨绔子弟在御街上纵马奔驰，被巡街的金吾卫逮个正着。这次皇帝从西郊行宫回鸾，华盖蔽日，浩浩荡荡，开道的金吾卫黎明入宫，断后的领军卫等夕阳西下才走到玉阙宫墙下。
可当安松赶着车从王府出来，进入御街后，裴文德还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只可惜，这样的盛世，统治了五千余年的人族却被大不敬之地爬出来的怪物踩在脚下。裴文德不明白，二十年前的昆仑君为何即便抗旨不遵也要留下两位鬼王。
到底是圣人一时糊涂，还是他们凡人不识兰因絮果。
夜尊让人包下了雀撷茶楼顶层的雅间，在楼顶的观景台能看见半个龙城。
只冬日里观景台上风大，又加之前几日积了雪暂时封闭，雅间加了隔板围成暖房。
于是夜尊命人将隔板拆下，呼啸的冷风顷刻间吹散了房里的暖意。裴文德站在观景台前，见龙城御街灯火通明宛若长龙遨游银河，龙城的百姓好像并不受玉宫易主的影响，永远都活得不知疲倦，知足常乐。
夜尊脱了自己的白狐裘围在他身上：“这里的景致可与……昆仑山大不一样。”
裴文德这才意识到，夜尊这句话并不是说给他听的。
他感觉到指尖沾到飘来的雪花，彻骨的寒意一寸寸从四肢末端汇聚到心口，仿佛长久的凌迟延长了短暂的痛苦。裴文德感觉到咫尺之间传来悠远的悲伤，夹杂着春日里冥顽不化的雪子，凝结成昆仑山顶终年的白头。
明明不是对他说的，裴文德却感觉到了二十多年前就飘扬而起的哀愁。
他向远方眺望，一步之遥就是观景台的栏杆。
倏尔裴文德像是得到了回应，心虚地收回目光，踏着自己在烛火中阴晦的影子走近夜尊。他停下脚步，默了半刻拿了温在瑞炭上的酒壶，主动在夜尊身边坐下替他斟酒：“昆仑君辞世之后，你还有没有回过昆仑山。”
“随哥哥祭祀的时候去过，只是没有进入昆仑神宫。”
裴文德垂眸，他不该触碰夜尊内心这点禁忌的柔软，但他抽搐了一下还是继续开口追问：“为什么不进去看看。你不是……也很想念昆仑君吗。”
夜尊笑了笑：“哥哥喜欢昆仑君，我去他跟前凑什么热闹。再说了，谁知道他和赵云澜在昆仑神宫里关起门来翻覆什么云雨，我何必夹在他俩中间自讨没趣。”他端起酒盏一口饮尽，稍加思索给自己总结道，“浑身难受！”
裴文德耳根顿时就羞红了。
夜尊一手揽住他的腰，将人强行拉进自己怀里：“怎么这么纯情，这就脸红了。怪不得晚上都不肯着我。”裴文德也不愿与这种嘴上没栓的人争辩，皱着眉别开头，却听背后又传来夜尊低沉得带着气儿的耳语，“今天为什么问我关于昆仑君的事情。我知道在你们这些人眼里，昆仑君是一个罪大恶极的人。”
裴文德就像是被抓到了什么痛处，挣扎着没能从鬼王手里逃脱。
他显得有些慌张，抬手捂住夜尊那双摄人心智的眼睛说道：“一个能怜悯异族的圣人，绝不会是穷凶极恶的罪人。”他变扭的服软漏洞百出，夜尊却没有戳破地受享下来，直到感受到捂住双眼的手一松，随之而来是剑刃破空的声音。
他仰起头躲开，方才还浓情蜜意的眼底陡然冰冷。
裴文德头发上的玉簪被他身后的杀手不慎打落，及肩的长发落下来。
杀手冲了出去，和另外几个潜伏进来的人一起攻向夜尊。裴文德一言不发地摸到坐垫边上的玉簪，在刀光剑影里重新束好头发。他甚至细心地将鬓边的几缕碎发夹在脑后，又整理好被夜尊弄乱的衣服。夜尊游刃有余地在刀光剑影中穿梭，一个闪身就到了裴文德的面前，粗暴地拽起他丢在未被波及的角落里。
杀手们却有意将他重新逼到裴文德面前。
事发突然一个杀手高高跃起出剑刺向夜尊。他明明只要轻轻闪躲就能躲开，可裴文德却突然伸手抓住了夜尊的手，像是许多次夜尊扣紧他的手腕逼他靠近。夜尊只皱了一下眉，任凭长剑从背后刺穿他，血顷刻在白袍上洇染开去。
剑尖从他前胸穿出，停在裴文德眼前。
夜尊面无表情地捏住他的肩膀，力量之大让裴文德几乎听见了骨骼的吱嘎声。他冷哼，颇有些自嘲的意味：“你终究是想我死。”
他咬牙回敬：“鬼族就是鬼族，就该一死！无可转圜！”
“我不信……我不信！换一个你们人族的做皇帝，会比昆仑君教出来的鬼族做得更好吗！”他护住胸前的伤口，大声笑起来，“别再自欺欺人了！你真的很可悲，你们这群短命的蜉蝣，当然不会懂昆仑君的心愿！”
“我当然不懂，也永远不会成为圣人。”
裴文德冷硬的脸上剥离出了一缕柔软，他靠近，剑尖离他的喉咙咫尺之遥。夜尊看见他的嘴唇挪了挪，分明是一句「还给你」。
他什么都不想欠夜尊，夜尊留过他一条命，他也要夜尊一并拿回去。
可夜尊需要的从来不是一条多余的人命。
背后的杀手见裴文德闭上眼欣然赴死，便放下顾虑用尽全力刺下去。夜尊被破开血肉的利剑带着往前一步，周身的罡风涌动掀起黑雾，他释放出鬼王的力量，长剑刺在他体内好像没入了一块坚硬无比的岩石动弹不得。他一把抓住了剑尖，顿时鲜血淋漓顺着血槽滴落，又瞬间愈合凝固留下触目惊心的红。
裴文德睁开眼，剑尖就停在他的眼前。
凶器上最后一滴血滴进他的眼睛里，他因异物下意识地闭上眼。
夜尊的血混着被逼出的眼泪，顺着眼角流淌下来，好似在为这一场有去无回的闹剧而悲鸣。裴文德就像赵云澜所说的那样，用最简单的方法利用了夜尊对他的掌控，更重要的是剖心掏肺的信任。他落得两头为难，在闭上眼迎接为人族大业奉献的牺牲时听到了心底深处的声音，「活着才有无限的可能」——
「获知真相的可能」。
赵云澜站在阴影中，别有深意的说道：「逊帝没有留下遗腹子，夜尊殿下将他们赶尽杀绝了。废太子的说法本是陛下散播出去的谣言，却被有心人利用来网罗你们这些甘愿赴死的蠢货。你以为你有多伟大，我看你就是个叹为观止的傻瓜。」
「别把你们虚无缥缈的理想寄托在我的身上，昆仑君当年就是死在你们自己人的手里，我比他惜命的多，所以接近你们只是想知道赵心慈的目的。」
「……而且，我喜欢沈巍。」
裴文德踢开夜尊身后的杀手，拾起手边的长刀挡在他身前。
许久没有握刀的手在触碰到长刀的瞬间就复苏过来，他回头望了一眼夜尊。鬼王已经轻松地折断胸口的剑站起来，唤出自己的法杖，将挡在自己面前的人拉到身后。周身的罡风化成锋利的刀刃，令所有人都无法靠近。
裴文德背靠桌沿，听见夜尊冷声道：“别睁眼。”
他顺从地闭上眼睛，好似要把这三个字奉为圭臬。耳边尽是呼啸的风声，分不清是巨斧搅动罡风，还是观景台外龙城凛冽的寒风。温热的血溅到了裴文德的脸上，风声化作了层层叠叠的人语，在他耳畔嘶吼着。
他成了一个叛徒。在认知中最无法被容忍的叛徒。
蛰伏的龙血让他拥有高于人族的感知力，他感受到了鲜血和强大的力量。须臾夜尊收起巨斧，法杖杵地发出「咚」的一声，作为这场刺杀的结局：“看着我。”裴文德睁开眼，雅间的墙面和地上满是飞溅的血，夜尊站在他面前，胸口上晕开大片的血红像春日盛开的花，脸上却一尘不染。
裴文德突然觉得，他是那样的美好纯净，连鲜血都不忍亵渎。
然而他又是最污秽最邪恶的化身，是大不敬之狱下最黑暗的所在。夜尊的眼睛里染上了血色，贪婪地打量面前的男人：“想杀我，与其靠这些废物，还不如你自己动手。”他挑下裴文德身上的白狐裘，任它掉落在血泊里染上污物。
裴文德又回想起了血流成河的密印寺。
他别过头看向冷风呼啸的观景台，回想起自己被鬼王深邃的眼睛蛊惑，做出了人神共愤的举动。夜尊靠在桌边拉下了他的裤子，用手上的血稍加开拓就刺了进去，疼痛让怀里的人轻轻颤抖着，脑袋里却愈发清明。
裴文德将额头抵在夜尊的肩膀上，被鬼王掐着腰身固定住，像个刑台上坚贞不屈的斗士。然而，他打开牙关，发出了屈服的低吟，换来了疾风骤雨般地撞击。
他失去了能坚持下去的信仰，甚至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事后，夜尊就着这个姿势替他拉了一把裤子，好歹不准备让随时都会上来的安松等人看到裴文德的窘态。他好整以暇地看裴文德重新系紧被拉开的腰带：“喝了龙血你就是个半妖不人的怪物，就算你回到赵心慈身边，人族也容不下你的。”他扳起裴文德的下颌，眯起眼睛，“我以为你早就想明白了。”
“我想明白的不是这件事。”
夜尊松开手，笑了笑：“还有什么事。”
“你刚才让我闭上眼睛，是不想我看到你杀人的样子，对吧。”裴文德顿了顿，似乎在等夜尊的回答，“在密印寺的时候也是。只是我当时悲愤交加没有注意到，你其实不想让我看到这样的场面。我想是不是你曾与昆仑君有什么约定。”
“我答应过昆仑君，不会再他面前杀人。但这与你有关吗？”
裴文德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觉得垂在身侧的手实在是碍事，于是悄无声息地举起来，搭在了夜尊的背后。他陈默了许久才说：“当然与我有关。赵心慈就是知道了这点，才把我留在密印寺，专程等着你来。”
夜尊一怔。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继续说道：“我想他知道的，远比你们知道的更多。”裴文德低头看向夜尊胸口上的伤，“我今天能让你受这一剑，他日等赵心慈找到了对付你们的方法，又可以如法炮制将你们重新封印在大不敬之狱。”
夜尊猛地掐住裴文德的脖颈：“你想说什么？”
“昆仑君……是最了解你们的人。赵心慈要找到办法重新封印你们，就一定不会舍近求远。你找了二十多年都没有他的行踪，是因为有一个地方你永远不会再踏足。”
夜尊的手陡然收紧。
裴文德发不出声音，费力地用唇语说完了最后的话——
“赵心慈藏在昆仑山。”
【待续】
完结倒计时。
面面一方面把昆仑君当做父亲，另一方面又受了巍巍的影响喜欢昆仑君。所以他对昆仑君是一种相当矛盾的感情，但是并不妨碍他和裴裴互相伤害。鬼王两兄弟的脑子都清楚得很。
下一章：老赵跟着裴裴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