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澜】鹿 15
※皇帝巍x将军澜。
※沈巍黑化预警。夜尊这次不是反派预警。
※大体沿用原著设定。为保证剧情的完整性，采用部分剧版设定。
※世界观胡诌预警。私设如山，绵延不绝：初设定指路。
※小学生无驾照系列。喜提车轮要命，翻车概不负责。
※自娱自乐，满屏伏笔，毫无逻辑。如有建议或意见敬请指正。
※人设预警：赵云澜不是鬼族。含面裴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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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裴文德连夜就被押送到了玉宫的密牢。
消息默契地没有传到承天宫，赵云澜正在此等待沈巍。他窝在坐榻上，倚着紫檀木凭几听沙雅弹琵琶。在他面前摆了一只朱漆戗金花卉纹菱形盒，茶几上闲着一只剔犀如意云纹八角奁，都装满各色瓜子果仁。
沈巍今日被考察吏治的事情绊住了脚，为了防着赵云澜又拿他当幌子做些「昏君」的勾当，便让沙雅先行去承天宫看着他。
与近身大女官华玉柱相比，赵云澜确实很少见到沙雅。
沙雅是皇帝的暗使，其实要说杀手也不为过，平日里都在外面刺探情报，顺便帮皇帝处置一下明面上不好说的人或事。摄政官早年很笃定，哪天赵云澜被皇帝厌弃了也会落到如斯下场，可惜赵云澜心思实在活络得很，又真心得了皇帝的欢喜，平常含在嘴里都怕含化了，犯过错也是能圆就圆过去，摄政官活得久见得多也不觉得稀奇了。
“你说陛下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沙雅停下手中的乐曲：“哦，赵大人这就乏了？”
还是头一回有人胆敢把她当做乐师使唤，偏偏赵云澜又是一副颓废困顿的死样子，让沙雅隐隐有些不悦。此时被他陡然出声打断，脸色一沉，倒让发问的人有些后怕起来。
“我怎么敢当！您是陛下的暗使，论官职可比我高了去了！”
“赵大人是陛下心尖子上的肉，满朝文武都得尊称你一声「大人」。”她捧起琵琶起身，不等赵云澜开口便说，“既然赵大人乏了，就先行梳洗安寝吧。”那语气生硬地像个命令，赵云澜撇了撇嘴转身跟着侍从们进了庑房。
热水是早就准备好的。
赵云澜装模作样地在池子里泡了片刻，就借口要清净把人都叫出去了。
侍从们不敢打扰，等他们一走，赵云澜就原形毕露。他先是从热水里爬出来，只披了一件打湿的单衣在门边偷听，确认沙雅和侍从都不会在他沐浴的时候监视他，才迅速地穿好衣服。也不管身上有没有擦干。
陛下那点心思他还不了解，「考察吏治」？
鬼族能有什么「吏治」好考察的。事情办的稳妥就继续在朝堂上耗着，事情办不好的早就让沈巍丢出门了。说起来陛下也不是什么起早贪黑励精图治的人，要是赵云澜身上能不痛不痒经得住，那陛下用来折腾他的时间一定和处理国事的时间一样多。只能说昆仑君带学生的确是有一手，鬼族也没人族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
沈巍除外。
赵云澜可以笃定，皇帝陛下在昆仑君身边把人族弯弯绕绕的心思学了个十足。
他会相信摄政官敢拿鬼族的「吏治」打扰皇帝，老家伙别的不会，就是惜命的很。皇帝派自己的暗使沙雅来看着赵云澜，只能进一步证明皇帝有事瞒着赵云澜。
赵云澜打开庑房的支摘窗正准备翻出去，大庆抢先一步把自己滚圆的身体从窗缝塞了进来。堆满肥油的肚子通过窗缝的时候，赵云澜仿佛听见了「啵」的一声。
大庆充耳不闻地抖了抖毛，翡翠色的眼睛对上赵云澜。
黑猫在窗台上蹲下，慢悠悠晃着尾巴：“我就知道，沙雅不敢在你沐浴的时候监视你。所以你要背着她搞小动作，只能趁现在了。”
“陛下在哪里。前面出了什么事。”
黑猫将目光从赵云澜脸上移到紧闭的庑房大门，他压下声音，妖族的本能让他充满了警惕。他一跃而上跳到赵云澜的肩膀上，让赵云澜也绷起神经：“夜尊殿下今晚在雀撷茶馆遇刺受伤。谋划行刺的人是裴文德。”
“这绝不可能！”
“裴文德亲口承认，人现在被烛九亲自押送到密牢关押。夜尊殿下说是，一切交给陛下处置。”黑猫的尾巴停下来，高高竖起。
赵云澜知道，自从他在雪灾之后接济人族，沈巍怀疑他假借施粮之名与逊帝余孽接头，便秘密处死了密牢里所有的囚犯。如今裴文德落在他的时候，无论能不能问出赵心慈的下落，皇帝都会处死他。
赵云澜闹心极了。
他从西郊行宫回来，还特地去夜尊府上见过裴文德。
赵云澜当时将所知「废太子」的真相全部告诉了裴文德，一来是相信裴文德的为人不会轻易将事情抖落出去，二来也是希望他能死心继续留在夜尊身边。
鬼王兄弟看似性情迥异，其实骨子里都十分长情。
夜尊既然将裴文德从密印寺活着带回来，不管是因为裴文德与昆仑君相貌相像，还是因为喜欢这个人，既然都不已经留下裴文德的命，往后也不会轻易将他交出去。况且赵云澜请他保护裴文德的时候，他并没有出言拒绝，可见他是着实对裴文德动了真心。
但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夜尊火烧密印寺并不是冲动之举，早前他就查到密印寺主持灵佑法师就是赵心慈。
他以佛寺为幌子，寺内都是各地聚集的逊帝余孽，连郑意和谈啸都经常出入密印寺。夜尊夜闯密印寺，不曾想赵心慈已经望风而逃，夜尊依照此前的惯例杀了所有的逊帝余孽，焚毁密印寺不给赵心慈东山再起的可能。
裴文德既然是密印寺的人，照理来说不会不知情。
夜尊因他与昆仑君相像，对他产生了兴趣，便将他带回龙城拘禁在身边，没有第一时间把裴文德送进玉宫密牢。王府不比宫里，夜尊对自己的能力十分自傲，绝不会像沈巍看赵云澜一样谨小慎微，所以裴文德很有可能趁机联系上了混进龙城的细作。
榫榷渊杀死米露，赵云澜就验证了自己的猜想。
他不但知道裴文德与龙城的逊帝余孽有所勾结，更发现他与赵心慈也没有失去联系。
米露是夜尊的心腹，山魈鬼族的郡主，她的力量在高阶鬼族中也不容小觑。为了杀死她，赵云澜、郑意和谈啸都同时现身榫榷渊，如此了解米露又能劳动郑意和谈啸两个人，除了赵心慈，赵云澜也想不出第二个人选。
他告诉裴文德「废太子」的真相，也等于告诉了他，赵心慈并非是全无私心的人。
赵心慈与昆仑君是旧交，是见过昆仑君的真面目。以赵云澜的相貌怎么也不会是逊帝的遗腹子，所以赵心慈一定很清楚赵云澜不是「废太子」，也知道夜尊为了让沈巍的帝位无后顾之忧会把逊帝和他的儿女全部杀死。
既然裴文德知道了真相，又为什么会再次安排刺杀夜尊。
此时次杀夜尊除了自寻死路，对赵心慈也没有任何好处。赵心慈隐姓埋名二十余年，他知道鬼王拥有不死之身，不是靠人力就能杀死。如果他在二十年里就已经找到了杀死鬼王的方法，就不会等到现在。
是昆仑君将鬼王从大不敬之地里放出来，如果有能破除鬼王不死之身进而杀死他们的方法，那普天之下除了昆仑君不会有第二个人能知道。可惜昆仑君已死。如果杀死鬼王是赵心慈一直以来不变的目的，那他要找的绝非废太子，而是昆仑君才对。
当年昆仑君死在玉宫密牢里，沈巍亲手扶棺将他送回昆仑宫下葬。
要说寻找昆仑君，那赵心慈应该去昆仑山。
“该不会……”大庆一愣，见赵心慈满脸的难以置信，“陛下登基之后，昆仑山就是神魔禁地。他不许任何人进入昆仑宫，就算是夜尊殿下也不会轻易踏足。如果说有一个人可以躲开夜尊殿下二十多年的追杀，那昆仑山就是最好的藏身之地！”
“可陛下每年都会前往昆仑山祭祀。”
赵云澜摇头：“我陪着陛下去昆仑宫许多次。陛下只会在自己曾经的住处逗留，其他地方一概不会前往。偌大的昆仑宫，有很多地方可以让赵心慈藏身。”
他的目光仿佛穿越万水千山，又落在昆仑山白雪皑皑的山麓上。
赵云澜看见蓬莱白鹿身带九色花纹，它消失之处昆仑宫拔地而起。白茫茫的雪被上没有任何痕迹，他一路走去，背后是一连串的脚印。
赵云澜惊扰了昆仑君留下的气息。
承天宫外，沙雅抬头望见西北的天空出现了一道鱼肚白。
离黎明还有很长的时间，在昼夜交替中出现的反常景象，大多都不是祥瑞之兆。
沙雅眉头一拧，转身推开承天宫的正殿大门。殿中只留了一半的烛火，跳动的烛光在朱漆描画的梁柱上投下妖异的影子，仿佛是庆祝自由而舞动的鬼怪。她一路走到庑房外，气势汹汹地模样将待命的侍从们都吓得哆嗦，眼睁睁看着她推开大门进去。
房中的水汽已经开始散了。
沙雅绕过七阖琉璃屏风，浴池里空无一人，支摘窗却大开着。
她见换洗的衣服已经不见，心下暗叫不好，怒不可遏地朝侍从喊道：“赵云澜跑了，要命的赶快去找！”等侍从纷纷出去搜寻，她深吸一口气，随着空无一人的支摘窗说话，“赵云澜一定是知道了殿下遇刺的事情，你们去密牢！”
赵云澜的确是在去密牢的路上。
黑猫像一道黑色的闪电跑在他前面，滚圆的身子丝毫没有影响他的敏捷。
玉阙宫的巡防一直以来都是金吾卫和羽林卫负责，赵云澜为此没少出力。如今出过力的反而要躲开金吾卫的巡视，跟着大庆一通翻墙跨河到达戒备森严的密牢，可把养尊处优多年还患上腰椎劳损的赵云澜累了个够呛。
到了牢外，赵云澜平复呼吸，朝着大庆眨巴了一下眼睛。
果然丢了官也还是那个皮厚心黑的赵将军啊。
片刻，把守的卫兵就看见赵云澜优哉游哉地往这里走，身边跟了一只胖得肚皮快垂到地上的黑猫。他走到牢门口，掏出皇帝陛下的金令：“大庆将军奉了陛下的命令过来。还请两位放行。”说着从袖袋里摸出两粒金锞子，不动声色地塞在卫兵手里。
卫兵暗暗掂量了金锞子的分量，又想着一个是如今金吾卫掌权的将军，一个是皇帝陛下贴身的侍卫，总不该出岔子的，于是转身打开牢门。
两人进入密牢，一股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大庆走到隐蔽的角落蹲下，猫尾圈住前爪，示意他先进去。
赵云澜也不敢浪费时间，一头扎进密牢的黑暗里。隧道两侧的气窗都被木条钉死，他脚下油然而生怪异的黏腻感，好似踩在几百年鲜血浇灌凝结而成的浮木上。隧道的尽头是一扇玄铁大门，赵云澜听沈巍说起过，昆仑君就死在这间铁牢里。
他掏出一张黄符贴在铁链上，念念有词，黄符应声从中间裂开，连同后面的铁索也跟着断裂掉在地上。赵云澜推开铁牢门进去，裴文德就站在门后。
裴文德在等他。
赵云澜觉得自己就是落入陷阱的鹿。
他心虚地把迈出的腿缩回了门框后面，望了一眼来时的方向：“我没有多少时间，陛下很快就会发现我离开承天宫。”他说的很快，“你故意让人刺杀夜尊殿下，究竟是为了什么，还是这根本就是赵心慈的命令。”
“很多事情我也一知半解，要想知道真相，就必须见到赵心慈本人。”
赵云澜假作镇定地走到他面前：“你果然知道赵心慈的下落。”
“虽然不能很肯定，但他一定是躲在昆仑宫里。他当年故意把我留给夜尊，设下一连串的计划，目的就是为了让你离开龙城。只是当年我以为他是为了光复人族才需要以废太子的名义起事，可现在我也不知道他的目的。”
赵云澜冷哼：“所以雀撷茶馆的事情，是为了能进入玉宫？”
裴文德叹了一口气，坦率地说出了自己知道的部分：“是的，本来雀撷茶馆的刺杀就是赵心慈计划的一部分，目的在于让我进入玉宫。只是没想到在刺杀前，你就告诉我你并非废太子，但为了能知道赵心慈的准确下落，我只能将计就计让夜尊将我关在这里。”
夜尊也知道。这么说绊住沈巍的不是摄政官，是夜尊。
“你愿意和我去昆仑山见赵心慈吗？”
裴文德看了一眼监牢的气窗，赵云澜跟着他的目光看去。
那里停着一只乌鸦。
妖族中与人族走的最近的鸦族，一直以来都充当着逊帝余孽的信使。赵云澜总算知道，裴文德在夜尊眼皮子底下究竟是怎么联系上混入龙城的细作的。夜尊大概也不会想到，偶尔落在窗棂上的乌鸦，会将裴文德所知的情报带给赵心慈。
“去！”
乌鸦得到了赵云澜的回答，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裴文德像是接到了某个信号，在乌鸦飞走的瞬间便拉着他往外。
两人穿过狭长的通道，外面传来无数嘈杂的声音，赵云澜根本就听不见卫兵们在喊叫什么，只能跟着裴文德的背影一路往外跑去。
原本躲在隐蔽处的大庆也不见了。
裴文德推开密牢的大门，守门的士兵也已经无影无踪。
赵云澜顺着嘈杂的叫声抬头，只见漫天竟然都是黑压压的鸦群。它们争先恐后地拍打着翅膀，裹挟着毫无章法的风，像一片沉重无比的云压在玉宫上空。不多时，鸦群慢慢汇聚在两人的身边，裴文德将他推进铺天盖地的乌鸦里：“让太子殿下先走！”
一股黑风迅速裹住了他。
也不知是什么秘法，无数只乌鸦围在赵云澜身边，将他裹在鸦群深处，而后奇迹般凌空而起没入玉宫上空的黑云之中。赵云澜被鸟鸣声完全淹没，忽的他听见大庆的喵呜声，随之而来的是他属于人类的喊声：“老赵——！”
可赵云澜没法给他回应。
连他伸出的手也只触碰到乌鸦的羽翼。
与之相隔甚远的平天宫外，沈巍和夜尊走出正殿望向玉宫上空的黑云。沙雅不知何时回到了皇帝身边，一五一十禀报赵云澜逃离的事情。夜尊意味深长地往密牢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的一只手还吊在胸前，黑袍下的胸口上扎着厚实的绷带。
沈巍抬手聚起罡风往天空一送。
罡风化作黑气顷刻搅散了聚成一团的鸦群，黑压压的乌鸦散开，原本还是黑夜的天空竟是一片银白。西北方出现的鱼肚白扩散到了整片天空，连白月都失去了踪迹。
沈巍望着眼前诡异的天相，默默转向夜尊，眼中山川摧朽。
一把长刀自他手心而出，三尺三寸长，刀刃上噙着一线白光。
长刀一动，在雪白的天空上劈开了一条黑线，天空被整齐地从中分割开来。鸦群纷纷躲开，黑线越来越粗，变成了缀满星海的深渊。白光被黑暗所笼罩，像是破碎的雪花消散开来，不久天空又回到了黑夜。
沈巍收起长刀，幽幽地眯起眼睛。
【待续】
巍巍超级不爽，甚至想要毫无理由地刀削面。
下一章：鬼王兄弟，千里追妻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