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澜】山鬼（八）
唯一配对巍澜。沉阴鬼王巍x天晟皇子澜。
双生共命鬼王设定。面面珍爱生命远离哥嫂Thanks♪(･ω･)ﾉ
前文：（一）、（二）、（三）、（四）、（五）、（六）、（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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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沈巍隔了两日才出现。
他一进入栖雪道就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楚恕之死死盯着房门就像洪水猛兽即将苏醒，林静和祝红一左一右守在门口，眼神甫一对上他就做贼心虚地躲闪开去。
沈巍踌躇片刻，径直走进屋中。
赵云澜等他「自首」许久了。沈巍离开的两日，他闭门不出倒是想通了，沉阴之地名义上是天晟国的领土，受天晟国的统治，但这里百年来没有人进入，沉阴诸事可以说就是沉阴鬼王的家事。他没有理由插手，如果不是有心人引他离开宿雪关来到沉阴，沉阴发生什么天晟国都不会知情。
是的，无论家事国事沈巍都可以瞒着他，但唯独感情这种私事不行。
赵云澜从小就不喜欢打着「为你好」的幌子，把人蒙在鼓里的行为。偏生沈巍就这么做了，偏生赵云澜就是对他提不起气来。祝红向他坦白以血入药的事情，他当着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小姑娘的面发了一通火气，但归根到底也只是自己生气。等到沈巍再次出现，他是真气了，气得想剖开沈巍好好看看是不是五脏六腑心肝肺里面住的都是赵云澜。
一来二去，赵云澜胃疼了两天。
如今沈巍再来栖雪道，打开门就看见赵云澜四平八稳地坐在圈椅上，双臂搁着金镶青玉扶手，脚踩铁梨木包金踏床。若不是顶着一副臭脸，到还真像是皇宫悬容阁的画像。
大庆蹲在赵云澜脚边，浑身的毛乱糟糟的。
“沈巍啊沈巍……”
沈巍默然不语。他拉下风帽，脸上仍旧是毫无血色的苍白。
赵云澜蓦地站起来，一把提起他的领子，后退间撞在门上。年久失修的门发出「吱嘎」的惨叫，险些就完蛋了。大庆竖起尾巴，发出带有攻击性地叫声。赵云澜本以为是黑猫怕他伤了沉阴鬼王，还不等自己说话，沈巍抓着他臂膀的手垂了下来：
“你先出去。我自己和他解释。”
赵云澜这才意识到，大庆防备的是沈巍。
大庆笨重的身躯轻盈的跃上窗台，从窗缝中挤了出去。
这下屋里就真的只剩下他和沈巍了。此时，赵云澜还保持着方才的动作，提着沈巍的领子，将沉阴鬼王按在门板上「受审」。鬼族视人类为渺小的蝼蚁，他知道方才大庆的担忧，沈巍只要动动手指就能要了他的命。可若沈巍也是如此想法，就不会与「蝼蚁」耳鬓厮磨，更不会用自己的血治「蝼蚁」的眼睛。
赵云澜心下一绞，放开手用近乎撕扯的方式拉开沈巍的黑袍。
在他的心口位置有一个十字伤痕，伤痕已经闭合却没有痊愈，留下两道纵横的红线。
沈巍垂眸扫了一眼伤口：“你会双目失明，不仅仅是被高阶鬼族的气息灼伤，还因为我与你走的太近。我是沉阴的鬼王，是最早从深渊里爬出来的鬼族，是生于黑暗污秽的大煞之人。从我接触你开始，我的气息就在蚕食你的精魂。”
他像是月夜的飘雪几近无声：“我连魂魄就是黑的，唯独心尖上一点干干净净地放着你，血还是红的，用它护着你，我愿意。”再抬眼，他的眼眶发红，赵云澜软绵绵地掉进棉花堆里，方才的气势一扫而空，顿时哑口无言。
他看着沈巍被扯开的黑袍，露出一边群玉山头般的肩膀，又因争执被他抓了三道红痕，如今也是苍白如纸。
赵云澜伸手去拉袍边，一下竟脱了手，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抖得厉害。
他不知道自己这个既得利益者，该如何评判沉阴鬼王的所作所为。“这不值得。”他默念，除此之外，素日巧舌如簧的赵云澜也不知该说什么。
沈巍自己拉上衣袍，绕过他从袖中取出一只长条匣子。
“鬼面的人袭击了从宿雪关出来的一队人马，将这个匣子带到幽冥。匣子上有天晟皇帝的印信，大约是给你的急件。”他背对着赵云澜，说得飞快，没留半点给人插科打诨的余地，“沉阴也留你许久，明日我让楚恕之送你回宿雪关……你放心，我们之间的承诺还是有效的。你离开沉阴，我会约束鬼族，不再滋扰关内。”
他将匣子放在桌上。
赵云澜死死盯着沈巍的背影：“你三番四次想要我离开沉阴之地，却又轻易在我三言两语下拖延归期。沉阴是不是与我有关系。”他笑了笑，“或者我可以换个问法。当初我一直以为是鬼面蛊惑皇兄，让我来到沉阴。但这个人其实是你，对吗。”
“你是如何知道的。”
赵云澜心里一沉：“在你问我这句话之前，我其实还不确定。”
沈巍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默了许久，赵云澜也无话可说，站在沈巍面前死死盯着对方。半晌，沈巍坦白道：“如今已经过去了，你好好休息……”他差点说要为赵云澜熬药的事，堪堪到此处意识过来闭上了嘴。
“沈巍……”
“你是天晟皇帝的使者，我们之间本不该有私事的。我让天晟皇帝改变了决定，使你冒险前来沉阴之地，又被鬼族所伤。于情于理，都是鬼族的错，但就如我在幽冥所说，鬼族的事鬼族自己会解决的。”
赵云澜麻木地点了点头：“是……我们之间本不该有私事的。”
可沈巍铺开的这张蛛网，结结实实把他赵云澜也网了进去。从他们跨出陌生人的关系开始，赵云澜就已经无法置身事外了。沈巍大费周章让天晟皇帝派遣他来到沉阴，必然不是请他来看雪景，只能说赵云澜受伤打乱了沈巍的计划，赵云澜与沈巍的关系再次改变了他的决定。现在沈巍让赵云澜离开沉阴，他就必须独立面对鬼族的问题。
赵云澜不知道沉阴发生了什么。
如果那是沈巍可以轻而易举解决的事情，就不会让他一个人类来到鬼族的领地。
沈巍看着赵云澜的表情逐渐凝重。他叹了一口气，赵云澜抬头刚想问些什么，他顷刻出手将赵云澜劈晕过去。他闷哼一声，倒在沈巍怀里。
沉阴之地的鬼族是大煞，自出生起就不知善恶。
沈巍将人抱到床上，替他掖了掖被角。而后他在屋中转了一圈，终于在柜中找到了那只箱子，从里面拿出早已派人送来的貂裘，放在赵云澜枕边。
昆仑君说，这是他从天晟国带来唯一的东西。
当年昆仑君带来的，如今让赵云澜带回去。貂裘如此，他亦是如此。
收起不舍，沈巍取来那只药碗，又拉开自己的黑袍将匕首从旧伤痕中刺入。鲜血顺着血槽滴滴答答落入碗底，没有了药草的掩盖，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开来。接了大半碗血，沈巍拔出匕首，伤口收了起来，血却没有当即止住，将黑袍的边缘浸湿了。
为了阻止伤口在放血前愈合，这把匕首是深渊中的精铁所制。
他将最后一碗心血喂给赵云澜。
此后无论沈巍与他分隔多远，即便黄泉千尺，阴阳相隔。只要赵云澜身上有他的血保护，便如同有他的印记，从此百鬼莫侵。
沈巍吻住赵云澜的唇，当做告别。
出了门，祝红、林静和大庆都在守在门外。
旧屋的破门挡不住多少声音，他们三个在外面听了个明白，但也忍住没有闯进去。大庆早在百年前就没有夹在他俩之间的兴趣，祝红和林静倒是意外地坦然接受了。沈巍命楚恕之明日将一行人平安送到宿雪关后，便化作一团黑雾往大黑山而去。
大庆望着大黑山的方向，脖子上的铃铛突然受到感召，发出一声轻响。
黑猫当即炸开了毛，一溜烟跑进大雪中没了踪影。
沈巍没有回幽冥，而是一路穿过风雪来到大黑山山巅。那里有一颗大古木，古木的枝桠遮天蔽日，却已经枯死，积满了白雪。在古木巨大的虬根边，就是大黑山深渊的一线天，地面可怖的裂痕边聚集着不少的鬼族。
鬼王在枯枝上落下，凝神许久才化为人形。百鬼纷纷停止了嚎叫。
这时，另一团黑雾从大古木树梢降下，雾中出现一张脸，像是带着面具。
他在近处看着沈巍：“为何要做多余的事情。你的身体本就遭受重创，百年来勉力支撑。如今你将最重要的心头血给了赵云澜，连人形都快要维持不住了。”他阴测测地笑起来，“这样的你，还如何阻止镇魂灯熄灭。”
沈巍面向黑雾：“我已经无法阻止镇魂灯熄灭。但我能阻止鬼族越过宿雪关。”
此话一出，鬼面收敛起笑意。
天幕上忽的风云变幻，阴云与飞雪被卷在一处，凝成一根三尺长的冰柱。沈巍抽出斩魂刀劈向冰柱，鬼面却飞身挡在他面前，斩魂刀偏开些许，冰柱便在两人的间隙中直直刺入沈巍的胸口，将他钉在大古木的树干上。
沈巍咳出一口黑血，浇在冰柱上。
“我有时觉得你真是奇怪，明明胜算全无还自投罗网。”鬼面飘到他身边，“不过罢了。谁叫你我共命。你为了不让我的念头激起嗜血的本能，封印你我的联系，同时也封印了我们力量的流通。但百年来你仍需要我的力量维持，只要你动用了我的力量，你就必须全力抵御鬼族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本能。这样说起来，百年前昆仑君活着对鬼族有恩，死后对我也有帮助。若非为了他，你也不会落到这般地步。”
鬼面继续轻声说道：“何不解开封印，遵从你内心鬼族嗜血的本能。”
沈巍别过头不屑回答。
黑雾化作人形，在沈巍的低吟中又将冰柱刺入三分，将人完全钉死在树上。
“那就只能委屈哥哥在这里等到镇魂灯熄灭。”鬼面勾起一丝冷笑，“只要哥哥不再从中作梗，我们仍是同生共命的兄弟。百鬼出深渊，鬼族统治神州之后，你仍是鬼族的王。你喜欢赵云澜，我将他捉来算给你赔不是。”
“你……不许动他！不许动他！”
“他有你的心头血护着，我不动他，百鬼也动不了他。”鬼面迎着风血露出笑容，“只要他不坏我的好事，我也不想因他破坏我们微乎其微的兄弟之谊……”
但沈巍没能听完，他垂着头，长发在风雪中飘摇。
他太过虚弱，已经昏睡过去了。
【待续】
下一章：面面，弱小(?)，无助(?)，好看，但话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