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澜】山鬼（九）
唯一配对巍澜。沉阴鬼王巍x天晟皇子澜。
双生共命鬼王设定。面面安安心心做反派Thanks♪(･ω･)ﾉ
前文：（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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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赵云澜天黑才醒来。
他躺在床上，看着明晃晃的帐顶，直到嘴里的血腥味消散才起身。
沈巍走后，屋里只有大庆进来过，在被面上留了几道抓花的痕迹。香炉已经烧尽了，尚有些余温。祝红和林静翻箱倒柜的声音隔了几堵墙，他都听得清清楚楚。赵云澜这才注意到沈巍放在桌上的盒子，上面压着金光闪闪的火蜡，只是白日里他满心都是沈巍欺他骗他，没顾得上看一眼，现在一看那蜡油中压着一片梨花瓣。
沉阴之地四季无春，他都忘记关内的四时景致了。
梨，音同「离」。天晟国皇族若有大丧，才会以梨花压信送至四海九州，命各方封王诸侯前往吊唁。那何谓大丧，令天下缟素三年即为大丧。
赵云澜一怔，随即打开匣子，只见其中是一道通体雪白的锦书：
他那个便宜老哥风寒不治，双腿一蹬驾崩了。
这还不算，他年纪轻轻膝下无人成年。临死前思来想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太多药脑子不好使，将皇位传给了唯一在世的兄弟。更巧的是，他唯一在世的兄弟正是逗留沉阴久久不回的龙城王赵云澜。
沈巍没打开过盒子，但只要他想，就能知道盒中的秘密。
人心几斤几两，他们两兄弟不但能一眼看穿，还能让你缺斤少两。赵云澜就觉得自己的心被沈巍生生剜了一块去，汨汨流血，疼的要命。可他却轻飘飘地走进大雪里，也没个解释，转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赵云澜将锦书丢回盒子里，一脚踢开房门就往外走。
他埋头冲到楚恕之面前，对着冷铁般的守门人说：“带我去幽冥。”他一把抓住楚恕之，“沈巍他把心头血给了我，一定是独自去幽冥阻止鬼族出世了！你没有感觉到吗！你们鬼族不是能感觉到同类的吗！”
楚恕之眼光一动，他的确感受不到沈巍了。
赵云澜的吼声引来了祝红和林静，祝红见赵云澜一手拉着楚恕之的衣服，一手推开院门就要往外走：“王爷你疯啦！大晚上的又下着这么大的雪，你出去就是送死！”
楚恕之却反将赵云澜的胳膊一抓，两人一起走进风雪里。
祝红大惊失色，半天都没回过神来，待到林静叫回他的三魂七魄。祝红竟也一头扎进漆黑的雪夜，林静无法，只得跟了出去。
赵云澜感觉到扑面而来的风雪打得两颊生疼。
他完全看不清前路，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黑暗中他只能相信楚恕之不会把他丢在雪原角落里。他隐约能看见大黑山的轮廓，确信他们是在往幽冥前行。楚恕之能违背沈巍的命令带他前往幽冥，赵云澜心中毫无欣喜。
因为能让楚恕之违抗沈巍命令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沈巍一定出事了。
赵云澜睁不开眼睛，只能一路被楚恕之提着赶路。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周围的风雪声渐渐消失，他冰冷的意识才反应过来：
他们已经进入了幽冥。
楚恕之放开他：“百年来，鬼王一直守护着镇魂灯。”四周传来幽鬼私语般的回音，“镇魂灯一旦熄灭，百鬼就会从深渊中苏醒。我只知道你与镇魂灯的主人有所渊源，所以鬼王才会让你来到沉阴。可他最后还是不愿拿你祭祀镇魂灯。”
原来这就是沈巍最初的目的。
赵云澜轻笑，自己差点就命丧沉阴了。
“可现在镇魂灯即将熄灭，沈巍又放我回去。他还有什么办法阻止百鬼降世。”
楚恕之盯着赵云澜，开口便是暗夜风雪的呼啸：
“他会杀了所有苏醒的鬼族。”
赵云澜忽觉得回音振聋发聩，整座大黑山都因恐惧而震颤。
他循着记忆奔向深渊，隧道中燃起幽暗的鬼火，仿佛在盛情邀请他。赵云澜来到大石门前，镇魂灯已经凝结成形漂浮在深渊上，里面只有微弱的蓝色火光。鬼面站在镇魂灯下，他在等圣器完全失去效用的那一刻。
赵云澜拦住楚恕之，独自走进石厅。
他收起一路上无处安放的咄咄逼人，戴上他几十年王宫贵胄的面具。即便他也知道鬼面能透过面具，看到赵云澜想将他千刀万剐的那颗心。赵云澜走到深渊边，阴沉的天空下镇魂灯的火光忽明忽暗，仿佛一个垂垂暮已气息奄奄的老人。
鬼面率先打破了沉默：“你不必担心，等百鬼出世，我就会让你见到沈巍。”
“其实我看到你还活得好好的，就知道沈巍暂且无事。”
鬼面嗤笑：“我还以为你对他有多用心。”
赵云澜别过头想了想：“和你看到的也并无差别。”又说，“反正镇魂灯都快要熄灭了。你能不能告诉我，沈巍为什么要操控天晟皇帝让我来沉阴。”
“他没告诉你，昆仑君是谁吗。”
又是昆仑君。
赵云澜的眉头舒展开来：“你曾经说过，沉阴不属于鬼族。神州是女娲和伏羲二帝赐予人类的，细想来鬼族的确是突然出现。所以我斗胆猜测，沉阴曾经是昆仑君的……封地。”他见鬼面神色一动，便知自己猜对了，“昆仑君大约是什么皇亲贵胄吧。”
“我和哥哥从深渊里爬出来的时候，昆仑君已经在沉阴了。谁也不知道他的过去——也许他对哥哥提起过——我们当时只知道他是沉阴的圣人。他引天雷击中了大黑山，让鬼族从深渊里苏醒，说起来也算是有出世之恩。”
赵云澜摸到了袖中的天雷符咒。
符咒的确是百年前一位圣人所遗，莫非就是昆仑君劈开大黑山的天雷。
“但你们杀了沉阴所有的人。”赵云澜的声音颤抖着，“所以昆仑君祭出了镇魂灯将鬼族封印在深渊里。但来到地面上的鬼族他无能为力，只得将沉阴让给你们。”
鬼面大笑起来：“他怎么会「无能为力」……我和沈巍，我的哥哥，我们是一体双生的鬼王。我们一起从深渊里爬出来，共享着力量，可偏偏他讨了昆仑君的喜欢。你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吗……看看如今的情形，你知道这是为什么了吗。”
“你是说，他利用沈巍遏制鬼族。”
鬼面这才收起笑意，瞬身来到赵云澜面前，惊得他退了两步。
他像是新的了一个玩意儿，面上很是轻松自在：“所以我杀了他……若不是哥哥用尽力量禁锢他的三魂七魄，送他入轮回借紫微星之力降世，世上就没有你赵云澜。”
赵云澜就像掉进风雪离，从头冷到脚。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紫星降世，天命帝王全是假的。世上从来没有你赵云澜，从头到尾你都是昆仑君。昆仑君不过是借着轮回从新降生，而你就是昆仑君！你如今的身份地位全是假的，你的人生也是假的！全是我的好兄弟一手策划！”
“你说谎！”
他话音刚落，赵云澜袖中的长鞭便已出手。
鬼面一把抓住鞭梢，眼底升起红光：“你不必急着动怒。”他幽幽的说，“我不会杀你。多亏了你，让我的好兄弟狠不下心拿你血祭镇魂灯，这才让我等到这个机会。为了「报答」你，等事成之后，你就永生永世留在沉阴吧！”他一松手，鞭子就像一条毒蛇，转头将赵云澜缠得无法动弹。
楚恕之发现了异样，方想进来。
鬼面一抬手，千钧重的石门从两面阖上，将他隔绝在石厅之外。
他再次对上赵云澜，脸上十分快意：“你以为沉阴的鬼王是哪里来的圣人吗。不是，鬼族本性便是恶，我们是世间所有的恶意。”他顿了顿，打量着赵云澜，“我们去滋扰宿雪关，截杀你的随从和天晟国信使，都是哥哥的命令。他唯一那点凉薄的善意，都用在了你的身上。你知道镇魂灯百年来烧了多少人的骨血吗，若非如此，它早就熄灭了。”
赵云澜挪了挪位置，倚在石壁下：“昆仑君既然是圣人，必然不会连这点都想不到。用人类的骨血维持灯火，应该只是沈巍的主意。”
“百年前，昆仑君要沈巍将他祭祀给镇魂灯。”
赵云澜终于得到了他要的答案——
“你说我就是昆仑君。若我投身灯火，你就再也等不到镇魂灯熄灭了。”
他身上的鞭子瞬间落在地上，鬼面表情一变，化作黑雾向他袭来。赵云澜双指从袖中夹出最后一张天雷咒，以血催动，顿时一阵奔雷自天而降。
他纵身一跃，坠入黑暗的深渊。
与此同时，镇魂灯上的火苗完全熄灭了。
【待续】
老赵：劝你善良。
巍巍：我只对你一个人善良。
面面：什么是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