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澜】鹿 01
※皇帝巍x将军澜。
※沈巍黑化预警。夜尊这次不是反派预警。
※大体沿用原著设定。为保证剧情的完整性，采用部分剧版设定。
※世界观胡诌预警。私设如山，绵延不绝：初设定指路。
※小学生无驾照系列。喜提车轮要命，翻车概不负责。
※自娱自乐，满屏伏笔，毫无逻辑。如有建议或意见敬请指正。
※人设预警：赵云澜不是鬼族，不是鬼族，不是鬼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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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生白鹿，帝狩于鱼渊。」
01
旧历最后一年冬天，遇上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雪。
万里江山在白雪皑皑中换了主人。悬在城墙上的头颅覆盖厚厚的一层冰，萦绕几个月的腐败腥臭终于能暂歇下来。染血的城墙下，百废俱兴的街道上热闹非凡，满载货物的小车碾过被战马铁骑踏碎的青石砖，堆积的奇巧玩意儿掉在车轮边的雪堆上，惹来货主的低声咒骂。玉阙天宫易主对帝王统治下的臣民来说，只不过是原本艰难的生活麻木地继续罢了。
此时，宫墙中的一处密牢外，默契地跪满了文武大臣。
沈巍斜睨一眼跪在冰天雪地里的人们，视若无睹地径直走进密牢。
幽深的隧道两侧，悬在高处的小窗都被厚重的木条钉得严丝合缝，生怕透出一点光来。玄铁牢门上挂着精钢大锁，好似里面囚禁着什么足以毁天灭地的凶兽。牢门张开了一条缝，片刻后成医官提着药箱出来，乍见沈巍，脸上露出奇妙的表情。
宫里鲜少有女官，成医官既是女官又是医官，走到哪里都很显眼。
然而密牢里昏暗污秽，连沈巍都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她。
直到她上前拜见，沈巍才回过神，解了避寒的斗篷交给侍从：“他还是不肯吃东西？”成医官垂眸，掂量了几个委婉的措辞，还不等他回话，头顶又传来轻叱，“饿死他算了！”说完却连一刻都不肯停，放轻脚步就往玄铁大牢里去了。
成医官兀自叹了口气。
沈巍走进牢中，觉得像是坠入冰窖，唯抬头能见两掌余宽的气孔。
他想起自己年少时也曾见过这般光景，只是昆仑君将他和鬼面从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拉了出来，这就变做了不愿提及的回忆之一。回忆也只不过是回忆罢了，时过境迁，沈巍和鬼面都不是沉迷于往事无法自拔的人。
“如此举棋不定，倒不像你平日的作风。”
沈巍回头，看见铁牢角落靠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可惜一身青衫脏污了，温润的脸上还带了伤，几个月来的囚禁让他憔悴不堪。明明逊帝的手下强行将他从府上带走的时候，他还是记忆中那样的俊美神朗。
沈巍端起地上的粥碗，奉到他的面前：“老师，粥还是温的。”说罢伸手触及他嘴角的一道裂伤，昆仑君别过头，指尖正好擦过伤口，激起一番痛痒。
他轻声回答：“我不会喝的。”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固执。”沈巍脸上最后一点温润端方的伪装被剥离得一点不剩，他猛地捏住昆仑君的下颌，“从蓬莱到龙城，若不是……若不是逊帝派人将你带走，你以为我会稀罕这个肮脏的天下吗！我知道你不愿做我的臣属，但你可以永远做我的老师！”他将碗扣在昆仑君的嘴边，想把粥水硬生生灌进嘴里。
“小巍！”
沈巍听见熟悉的称呼，顿时手上一松。
昆仑君推开粥碗，咳嗽几声，吃力地说道：“你若还讲我当做你的老师，就别逼我。你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都不要后悔。”他沉声，“我必须死，不仅是因为我是先帝的臣子……”
“我不管你有什么苦衷，那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沈巍红着眼睛，“我会将他们都杀了！旧臣容不下你，我杀了满朝文武！世人指责你，我就杀了天下人！”说到最后，他近乎哀求，“这样你可不可以不要死？”
昆仑君苦笑：“刚登帝位，就造杀业。不好。”
沈巍紧紧攥住拳头：“这天下连我喜欢的人都留不住，要它何用！”
“小巍，我的确是如逊帝所说，窃取了封存在鱼渊的息壤。”昆仑君说的平静从容，沈巍却在忽起忽落中找到了一个平衡点，恢复了理智蓦地怔住。窃取息壤，无论放在哪朝哪代，都是死罪一条。
他几乎没法问出口，为什么昆仑君要取息壤。
“我怕没法永远陪着你。”昆仑君说，“不过，有一个带着我骨血的孩子出生了。他身而为人，在你的统治之下。若海晏河清，他便会一生顺遂。若你杀尽天下人，他也必死无疑。”他说的很慢，故作不经意提起，又像是个蓄意已久的威胁。
最后，他呕出一片心血，抚了抚这个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
“小美人长成大美人了。真好看。”
沈巍垂下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压抑着悲伤轻语：“那就看个够吧。”
他像是在一瞬间回到过去，他还是跟在昆仑君身后的少年，时而这样靠在老师的身上。他努力将自己伪装一个人，戴了二十多年君子端方的面具，终于在此时撕开伪装露出自己满身污秽的本体，在他鬼族黑暗的灵魂深处，昆仑君熄灭了最后一点人性的光。
夜尊在外等候许久，才见沈巍从玄铁大牢里出来。
天色已暗，再有天人之姿此时也变得隐晦不明。夜尊觉得满目轻盈的雪变作了沉重无比的冰渣，掷地有声，冷硬锋利。
他拿过侍从手里的斗篷为眼前这位唯一的血亲披上，上前系紧系带时沈巍陡然开口：“老师已经走了。”他一怔，方想往玄铁大牢里去，被沈巍一把拿住了臂膀，“别去了，他不想你留下不好的记忆。”
“他有什么话留下吗。”
沈巍拢了拢斗篷：“老师窃取了鱼渊的息壤，以骨血留下一个孩子。我暂且不知息壤所生的孩子与凡人有何不同，但日后恐怕会对我族不利，所以万不能落在逊帝余孽手中。你连夜启程，赶往蓬莱，无论用什么样的手段，务必将他活着带到我面前。”
“只是一个孩子？”
沈巍却已经越走越远，穿过昏暗的通道走进漫天的大雪中。但夜尊仍从细弱的风中听见了他兄弟的声音，一字一顿异常清晰：“那孩子，名为云澜。”
二十年后。
郭长城缩着脑袋跟在大庆身后，只敢踩着他的脚印走。
如今人族的地位远在鬼族、妖族之下，鲜少能有人得到宫中的差事。
郭长城也不知道是沾了什么灵光，他不善言辞，和生人搭话便如芒在背，顿生冷汗，为了磨练自己先前也做过小生意，跑过小买卖，统统都是悲剧收场。他这个郭家傻儿子在周围人眼里也是烂泥糊不上墙，这次天上掉金饼竟得到了金吾卫的差使，所以半点不敢马虎，一大清早天还没亮就巴巴地前来报道。
金吾卫左将军大庆在墙根下捡到了这个被白雪没顶的新人。
小新人被他拉回杖院灌了一碗热水就活过来了，本着谁捡回来谁负责的「优良传统」。大庆只好松了松冬眠许久的脂肪，带着小新人前去熟悉环境。
天下易主后，新帝仍定都龙城，居住在龙城的玉阙天宫。
玉阙天宫自成为新帝的皇宫，原掌宿卫营兵重新分东西二营：东大营只设立羽林卫，由新帝的亲兄弟夜尊直接管辖，大将军是夜尊的亲信名为烛九，军中一应都是鬼族出身的贵胄。西大营有金吾卫、监门卫、领军卫总三府卫。其中以金吾卫最为出名，采纳不看出身，只要过了武侯府的查察皆可录用。更要紧的是，如今统领金吾卫的上将军又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因此可算是炽手可热的好差事。
郭长城没想到，这样的好差事还能落到他头上。
大庆回身扒拉这他的裤腿，示意小新人把他抱起来。
郭长城不明所以，但本能显然比脑袋更快反应过来，弯下腰抱起油光发亮的肥猫。大庆满意地摇着尾巴：“孺子可教。也不枉上将军亲自挑了你来做本大爷的副手。”
“上……上将军亲自挑了我！”
大庆用看废人的眼神看着他，心想自家上将军也是个眼睛打弯的主。
黑猫恨铁不成钢地用长尾巴照小新人的脑门拍了一把：“小子，差事办不好，谁拉你进来都没用！认真听着，本大爷可不说第二遍的！”他继续说，“……除你现在看见的用于朝会的极天宫外，还有陛下所居的承天宫，面见外臣的平天宫。这是前朝的三天宫，是玉阙宫防卫最严密的地方。陛下大多数时间都会带着这里，但你现在资历不够，还不会安排你巡视三天宫，但每次路过要格外小心，别让羽林卫拿住了我们的把柄。”
“过垂华门，沿天轴左右各有两宫，分别为奉天宫、无天宫、越天宫、齐天宫。加上三天宫，这七座宫殿是新帝继位后才建造的，统称为玉阙七天宫。不过陛下没有册立中宫，所以垂华门后的四座天宫还是无主的宫殿。虽说是无主，但也不排除陛下一时兴起挪作他用，以后也要万分小心。”
“每日暮鼓后一个时辰，金吾卫除日常巡查外，还要负责徼巡御街。你刚来不久，先让老楚带你去御街转转，等你皮糙肉厚打不死了再来巡视宫禁。”
郭长城现在脑袋就是一团浆糊。他努力点了点头，用心记下来。
“金吾卫杖院就在极天宫西南……”
黑猫指着一侧角门，示意郭长城刚往里走。
谁知还没来得及拐进去，便见一人风风火火从里面跑出来，差点撞个满怀。
大庆竖着背毛跳起来，圆滚滚的身体精确地落在郭长城的小肩膀上，待他看清了莽撞的人，更是气得亮出爪子：“老赵！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怎么还在杖院里！尽给我在新人面前丢脸！”被点名的人一面急匆匆穿好官袍，一面着急往外赶：“唉来不及了！”他走的匆忙，只留下模糊的残影在郭长城面前一闪而过。
“他是……”
黑猫翻了一个白眼：“哦，他就是我们两面三刀人嫌鬼厌的上将军赵云澜。”
郭长城看着赵云澜消失的方向，偏偏大庆那句「上将军亲自挑了你」又冒了出来。
原以为金吾卫的上将军是个办事一丝不苟，面面俱到的小老头，没想到是一个如此年轻的男人。甚至从他的身上，完全感受不到鬼族的凌人盛气。坊间的确有传言金吾卫上将军的出身有所疑义，还延展出了不少流言蜚语。
大庆看出了他的疑虑，开口解释：“上将军出身鬼族亲贵，深得陛下宠信，年仅二十岁就接管金吾卫，是玉阙宫最年轻的一军之将。”倏尔话锋一转，“他选你可能就是宿醉未醒脑子不清爽，迷迷糊糊一时间手抖指错人而已，你不必对他抱感激之情。”
黑猫说完，郭长城肉眼可见地泄气了。
昨日，皇帝陛下很正式地在平天宫召见了赵云澜和金吾卫的几个将官，让他第二天带兵一千人出城迎接夜尊回宫。陛下对他这个亲弟弟信任有加，不但让他接手东大营，更是将兵权的一大半都交在他手里。
赵云澜的一千人，就是前去充场面的。
夜尊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大约是不会稀罕赵云澜的一千人。不过既然是陛下金口玉言让他早起出城，赵云澜嘴上答应，转身就借机溜出宫喝了大半夜的酒。他平日里酒量甚好，昨日却不知是不是上了头，结果一醉醉到第二天天光大亮，才急急忙忙赶去城郊。幸好夜尊的仪驾还未到达，不然失职之罪可就是烛九和羽林卫今年的谈资了。
他和烛九在城外等到夜尊的仪驾已是日上三竿。
马车通体漆黑，用黄金做饰，四周垂挂铜铃。马车走时铃声阵阵，闻着皆退让三尺，否则将有性命之忧。车窗上用琉璃花样镂嵌，悬三重银丝帐，垂一扇金珠帘，四阖银鎏金的马车门隔绝了所有意欲窥伺的目光。
赵云澜和烛九同时下马，行了个拜叩大礼。
夜尊依旧没有露面，赵云澜心生不安，但想到是夜尊的仪驾应该不会有贼人胆敢妄动邪念，便稍稍放下心来，越过烛九在前开道。
龙城有纵横六街，以正中的御街最为繁华。
御街一直延伸到玉阙宫内，与玉宫天轴相连，是整座龙城的中轴。
赵云澜带领金吾卫走过一大半，靠近玉宫的地界所居都是达官显贵，两边围观的人群冷清下来。谁知变故横生，一支冷箭忽的往马车的方向射来，赵云澜离得最近最先反应过来，双指捻出两张符咒化作长鞭打落冷箭。
稀稀拉拉的人群中窜出几个蒙面刺客，一下拖住了烛九等人。
赵云澜跃上马车，听空中又传来冷箭破空的响声。他四顾望去，四面皆有箭雨纷纷往他和马车而来。他无处可逃，箭头擦过他的臂膀射入车厢。
三重银丝帐翻飞，珠帘摇晃，马车里空无一人。
【待续】
下一章：面面遇刺事小，老赵受伤事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