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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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致力于【刃恒/星铁恒右/蒙克/诡秘还没完/梅迪奇】

【巍澜】鹿 17

    ※皇帝巍x将军澜。

    ※沈巍黑化预警。夜尊这次不是反派预警。

    ※大体沿用原著设定。为保证剧情的完整性,采用部分剧版设定。

    ※世界观胡诌预警。私设如山,绵延不绝:初设定指路

    ※小学生无驾照系列。喜提车轮要命,翻车概不负责。

    ※自娱自乐,满屏伏笔,毫无逻辑。如有建议或意见敬请指正。

    ※人设预警:赵云澜不是鬼族。含面裴情节。


    完结前奏X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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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

 

    赵心慈永远记得人族统治江山的最后一天。

    连日来的阴雨终于停下,是一个难得不错的大晴天。午间开出太阳,城中散发着腐败和腥臭的味道,又有种正丰收庆贺的错觉。可刚过午后又起了阴云,下的是指甲盖大小的雹子,噼里啪啦地打着密牢的大门,像是城外鬼族大军的战鼓,听的久了连成一片仿佛又是一曲哀歌,唱衰了五千年的人皇江山。

    玉宫的大门是逊帝亲自下令打开的。

    南逃的队伍不过千人,从玉宫正大门浩浩荡荡离开,好似一场最平凡不过的巡游。但城中留下的贵胄百姓们都知道,逊帝离开龙城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风雨飘摇的皇朝在逊帝出城的一刻,就轰然崩殂了。

    权贵们赶着想加入逊帝南逃的队伍,百姓们只能木然地看着溃败的大军涌入龙城。早已挥霍一空的粮仓府库里,连硕鼠也成了盘中之餐,宽敞的御街两旁堆积着重伤不治的、饿死的、冻死的……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尸首。

    一路北上,赵心慈也是风尘仆仆。

    他本想前来帮助逊帝,但懦弱无能的逊帝在听见城外幽畜的嘶吼声后,就像一条丧家之犬主动打开了城门仓皇逃窜。逊帝临走前还假惺惺地洋洋洒洒写了一份罪己诏,在结尾处声泪俱下地宣布退位,把自己变成了名副其实的“逊帝”。

    赵心慈放弃了这个念头。

    他打开密牢的门,沿着寒冷深邃的通道走去。

    逊帝南逃的时候没有带走昆仑君,赵心慈不知道他是慌张地不知所措,还是以为这样就能轻易平息鬼王的怒火。在他打开玄铁牢门之后,见昆仑君就站在气窗投下的一片天光边,两掌余宽的气窗在昏暗的牢房里,宛若一个温柔的满月。

    昆仑君见到他,脸上不惊不喜,对于他的到来早在意料之内。

    赵心慈上前几步,把玄铁大锁随手扔在地上。

    昆仑君脸上有一些伤,青衫上沾了污浊和血迹,但他浑身仍然沐浴清辉,柔和得不像是人间所有。赵心慈猜逊帝一定不敢动他这位足以成为保命符的老师,大约是押送途中的官兵太过粗鲁,又或者跌落人人间的大神也不过如此。

    「你放我出城,我能说服鬼王退兵。」

    「我不信你。」赵心慈决然道,「而且已经来不及了。逊帝下诏退位,现在已经出城了。人皇的江山毁于一旦,龙城的繁华也付之一炬。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昆仑君垂眸,脸上竟有悲天悯人的神情。

    赵心慈问他:「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你放出鬼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一天?」

    「伏羲女娲大封已经濒临破碎,否则以我一己之力如何能打开三皇的封印。大封封了两位鬼王五千多年,等大神木的影子触碰到大不敬之地,两位鬼王就会以全盛之姿冲破封印,那时陛下的江山也会是这个结局。心慈兄,我没有错。」

    赵心慈似乎有些动摇,但他很快又坚定信心。

    昆仑君一定是被鬼族蛊惑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荒唐之言。

    他听说鬼族擅长蛊惑人心,尤其是鬼王更是登峰造极,昆仑君失去了上古大神的神格,无法抵御鬼族日久天长的蛊惑。

    「你错了。」

    「你忘记了“昆仑君”代代相传的誓言,忘记了盘古大神为什么将天穹的碎屑堆积于此,忘记大不敬之地的建立。三皇殒命先后化作大封,五帝建造供奉神宫,而后五千余年人族都视昆仑为神,视你为神。」赵心慈的声音有些发颤,「但你做了什么。你揭开三皇的封印放出鬼王,将他们藏在昆仑宫视如已出,逊帝要杀他们你从中作梗。你还私自离开昆仑山,盗取鱼渊城封存的息壤,塑成人身藏在蓬莱。」

    他紧紧盯着脸色苍白的昆仑君,若视线能变成利刃,昆仑君早已万箭穿心。

    昆仑君一怔:「你怎么会知道息壤藏在蓬莱。」

    「神农与你同为上古大神的后裔。虽然他的名号没能流传下来,但神农的力量仍在。」赵心慈伸出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心口,「你毁了五千年来三百多位帝王的基业。昆仑君,亡羊补牢还来得及,把密匣交给我……」

    那些慈悲和怜悯陡然从昆仑君的脸上退去。

    他收起苍白与颓然,一笑置之:「你千方百计让我认错,原来是为了三皇留下的密匣。不过可惜,早在我放出鬼王的时候,就把功德古木制成密匣毁掉了。」

    人皇一脉传到逊帝,三代暴君,三代庸君,江山已经千疮百孔岌岌可危。

    在毁掉密匣的瞬间,昆仑君就没有给自己留下退路。

    「心慈兄,你说得对。」

    他回首,仿佛重新成为了最初降生在昆仑山天穹碎屑上的那缕精魂。他看着人类诞生,看着不周山天路崩坍,看着三皇陨落化为大封,看着功德古木枯死,他知道所有的过去和未来,也知道所有的开端和结局。

    所以初代的大神没有阻止一切。

    「我毁掉三皇的封印,窃取鱼渊的息壤。我认了,我会为此付出代价,我的灵魂会像人类一样腐朽死去,永远受天雷的惩罚不能转世。」

    「但我求你,别去动蓬莱的息壤。那才是人族最后的希望。」

    赵心慈睁开眼睛。

    面前回忆的幻境已经消失了,他目光所及之处的昆仑君变成了赵云澜。

    赵云澜登上白顶宫殿,从这里能俯瞰整座昆仑宫。他站到赵心慈身边,收起镇魂鞭后深吸一口气:“我还以为这里能看到什么人间看不到的稀罕风景,原来望去也不过是宫殿和白雪。与龙城玉宫的景别无二致。”

    “你失望了?”

    “没有。”赵云澜收回目光,“对我来说这是平常不过的风景,但对有些人来说,昆仑宫都是独一无二的。特别是对陛下来说,昆仑宫是无可替代的地方。”

    赵心慈还是第一次见赵云澜。

    他当年从龙城离开不久就得到了昆仑君的死讯,记忆里昆仑山的圣人是不老不死无所不知的存在,昆仑君的死让他心里生了芥蒂。原来失去神格的大神也不过是个卑微的凡人,只是多了一颗九窍玲珑心罢了。

    于是他没有按照计划上蓬莱毁掉息壤塑的人身。

    他想看看昆仑君口中「人族最后的希望」究竟能带给他一个怎么样的世界。但后来夜尊亲自上了一趟蓬莱,大煞无魂的鬼王连仙人也退避三舍。他堂而皇之地从蓬莱带走了昆仑君留下的息壤,息壤落入凡间成了活生生的赵云澜。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告诉你什么?”赵心慈明知故问。

    赵云澜挑眉,暗骂这老古董太不厚道,脸上还是笑盈盈地说:“其实我的疑惑很简单,第一你究竟是谁,第二我究竟是谁。”顿了顿,“从你能接触和号召的人来看,逊帝一朝的人都很敬重你,所以你在人族中必然有一个德高望重的身份。人皇一脉最敬重的两个人,一个是昆仑山的昆仑君,另一个是五帝中唯一传下后嗣的神农。不过我想,以人族如今对昆仑君的憎恶,你是他的话,人族绝不会听命于你,所以我猜你是神农后人。”

    “你很聪明。”

    赵云澜揉了揉鼻子,并没有感觉到赵心慈是在真心夸奖他,反而有种如鲠在喉迫不得已憋出来一句糊弄他的感觉。

    果然,半晌赵心慈又说道:“我把你当做「废太子」,因为曾希望你真的能如昆仑君所说的那样扭转一切的结局。但我好像对你给予了太多的厚望,二十年来除了你与鬼王过分的亲近,我在你身上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赵云澜冷笑:“我怎么听着这话像是你的口气?”

    赵心慈忽的缓下语气,像是自鸣得意地向他炫耀一般,一字一顿的说:“其实若不是昆仑君以死相求,我也不会等这二十年。鬼王进入龙城的那年,我就准备上蓬莱去毁掉你。但昆仑君失去了神格,犯下弥天大错,一旦死去就会永世受尽天雷之苦不得超生。”他见脚边有一粒不知何来的石子,觉得实在碍眼便将它踢到了台阶下。

    “昆仑君求你什么?”

    赵心慈看着他:“求我不要去蓬莱毁掉你。”

    “你说我根本不是鬼族,甚至连人族都不是,只是……息壤?”赵云澜觉得自己被深渊的藤蔓缠住了喉咙,大口大口地喘气却尤嫌不足,连声音也跟着窒息感颤抖起来。

    “昆仑君没有后嗣,他选择了你做他的继承人,你身上流着他的骨血,那是上古昆仑大神的血脉。世间有了你,昆仑君就没有遗憾了。”他重新正视赵云澜,脸上带着暴殄天物的可惜,“窃取息壤无论放在什么时候,都是死罪。昆仑君窃取息壤之前,就已经有了赴死的决心。他至死都想要保全两个鬼王。”

    最后,赵心慈又补了一句:“他将你称为「人族最后的希望」。”

    “可是他的死让沈巍痛苦了二十多年。”

    “活着总归是会痛苦的。作为一个人,要饱尝生离死别,那是比任何事都要残忍的痛苦。”赵心慈说到这里,好像也心软了,于是说,“等尘埃落定之后,我永远都不会再上昆仑山。你可以留在这里,昆仑山会为你打开屏障,说明它已经接纳你了。”

    “我要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做什么?”赵云澜耸了耸肩,又突然泄气了。

    “昆仑山需要一个主人。”

    赵云澜摇头:“那就不好意思了,我不会留在昆仑山的。”他偷偷把手背到身后,捻住藏在袖中的三张符纸,“我这个人吧,别的优点没有,就是特别爱热闹。你让我留在昆仑山,还不如让我也去出家,我替你招呼香火。”

    赵心慈笑了笑。

    谁也抵不过如雪海浪涛的寂寞,即便是上古流传的大神。

    他的眼中多了一滴泪,眼前出现了茫茫的水汽。赵心慈透过水汽看到了雄雄燃烧的密印寺,还有被大水吞没的金山寺。最后从焦黑的土中爬出了年幼的裴文德,他仓皇失措的眼睛闪闪发光,像是北海最珍贵的珠宝。裴文德跑上来,抓紧了赵心慈的手,呼喊着这个养育他长大的「灵佑法师」。

    可赵心慈从来就不是身怀慈悲的老禅师。

    从他见到裴文德第一眼起,就已经决定将他送到鬼王的身边。他太像昆仑君了,却又哪儿都不像昆仑君。赵心慈知道他能轻易扰乱鬼王内心的平静,赵心慈需要他来创造时间,只有没有尽头的牺牲能给庞大的计划换来想要的时间。

    他亲手把年幼无辜的孩子,推向了复仇的深渊。

    赵云澜开口打断了他:“你安排雀撷茶楼的刺杀,用裴文德的安危引我千里迢迢来昆仑山,总不是为了帮昆仑山把主人找回来吧?”

    “的确有一件事非你不可。”

    “哦,你默许陛下将我「废太子」的谣言散布出去,也是为了这个目的吧。”赵云澜挑眉,“到底是什么事一定要我做?”

    赵心慈回头看向威严的白顶宫殿。

    神也会腐朽死亡,历代被称之为「昆仑君」的人都埋骨在此。他在白玉般温润通透的歇山顶下听到了远方三十三天外传来的天雷。当年沈巍扶棺回到昆仑山,昆仑山接纳了昆仑一族最后的血脉,在万山同哭的声音里,天雷落在大神木上。

    “燧皇借得天独厚的昆仑屏障封印大不敬之地,而后不过百年天火落在功德古木上。功德古木枯死,燧皇的大封松动。”

    只是那根本不是天火,是不周仙山天路崩坍时,昆仑君的一盏魂火。

    “而后数十年,女娲和伏羲二皇依照燧皇的封印也化为齑尘。功德古木怜悯三皇,以自身为密匣,将封印之法留存给后世。昆仑君放出鬼王,在功德古木下毁去了密匣。从此世间再无人知道封印鬼王的方法。”

    “那又于我何干?”

    赵心慈幽幽的望着,目光穿越了深邃的地底:“昆仑君不是上古的女娲大神。即便他能把息壤塑成血肉鲜活的身体,也给不了息壤一个活着的灵魂。说到底,息壤也只不过是一个容器而已。”他的声音逐渐冷下来,甚至传进赵云澜的耳朵里显得十分刻意。赵云澜挤眉弄眼:“你一面说我是息壤的化身,另一面又说昆仑君造的泥人没有灵魂。那我问你,我现在究竟是人是鬼?”

    “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赵云澜用沙哑的声音说出了自己的答案:“我是昆仑君,对吗?”随机自嘲一笑,“那又怎么样,我也不知道密匣里到底写了什么……该死的沈巍,我就知道他还有很多隐情,憋在心里苦到心头,宁可瞒我一辈子也不会说出口!”

    赵心慈发出一个含糊的应答:“鬼王真的很喜欢你。”

    “你嫉妒了?”

    赵云澜也听到了呼啸而至的雷声。

    他不由自主地焦灼起来,昆仑君在玉宫密牢里许下承诺,死后永世承受天雷不得超生,作为他毁掉人皇江山和断绝上古一脉的惩罚。可如今赵云澜真的听见雷声靠近,却是当真害怕三十三天的奔雷会落在自己头上。他早已不是沈巍心里又爱又敬的昆仑君,皮厚心黑两面三刀在外得罪了一众朝臣,就仗着沈巍舍不得罚他就肆无忌惮得寸进尺。

    沈巍要是知道,他把昆仑君变成这么个人,该是什么表情。

    “鬼王如果知道这一切,他还会像原来那样对你吗?”赵心慈适时地抛出友好的柳枝,“我在榫榷渊准备了法阵,只要我们合作就能封印鬼王。人族还会有一个美好的五千年。”

    赵云澜愣住了。

    赵心慈以为他动心了,继续说:“你闭上眼睛,我可以进入你的灵魂深处得到密匣的内容。你还会是昆仑山上的昆仑君,有了封印鬼王的大功德天雷也落不到你的头上。所以这个重任非你不可。”

    赵云澜发出了一个意味深远的感叹词。

    他点点头,蓦地就变了脸色,就像是新年杂耍班子的表演一样从容。

    赵云澜退出了几步,与赵心慈保持距离:“你说的我都要被感动了,但是恕我不能答应。”天雷似乎也有所感应,一片阴云笼罩住整个昆仑山巅,将四季如春的昆仑宫拖入昏暗的仪式。随着一声电闪雷鸣,幽蓝色的天雷自云端轰然而下。

    天雷落下击中白顶,镇魂鞭顷刻现身。

    他提高声音大喊:“沈巍,你还要看戏到什么时候!”长鞭甩起,打开飞向他的碎石,而第二声天雷就悬在他的头顶——

    “你给我滚出来!”



    【待续】

    破碗:你是昆仑君。

    突然硬气的老赵:沈巍,滚粗来!

    下一章:应该就是完结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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