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孟】柿（下）
唯一配对为仲堃仪x孟章。画皮梗。
欢脱轻松中途插把刀式(?)文风。
盛世妆系列。
同系列作品：【执离】盛时妆、
========================================
（下）
「质本洁来还洁去。」
等到了秋天，孟章的咳疾虽然还有一些但相比夏日的时候已经好上许多了。
执明王要去秋猎，仲堃仪身为丞相，自当随君伴驾。府上陆陆续续收拾了几天，就突然安静下来了。他这一走，没有道别。孟章愣愣地看着外面的柿子树，树梢上已经结了沉甸甸的橙红色果实，日日引得飞鸟来啄食，想到当初他还是磕了响头才走的。又甫一自嘲，他与天枢也不过是仲堃仪这只飞鸟南去路上的果实罢了。
衔走了他的肉，衔走了他的心，就这样头也不回地走了。
肥硕的麻雀正要起飞，薄情而去，树叉间就忽的伸出一只爪子，揪住了麻雀的尾巴。狐狸叼着麻雀跃下柿子树，幻化作了人形，捧着这只麻雀到孟章面前来邀功：“看，这只蠢鸟肥不肥，我们中午吃了它！”
“随你吧。”
孟章接过他手上奄奄一息的麻雀，把它交给了下人。
关上门，狐狸才从藏身处探出头：“孟章你不开心吗。我们去吃柿子吧，吃了柿子就开心啦。”他磨磨蹭蹭地从后面抱住孟章，“你听啊，雷声快要来了。”
“我不想你走。”
“孟章答应我的，若是那个人心里没你，你就归我了。”
大狐狸大概是在漫长的修行中太寂寞了。
在那个寒冷阴森的王宫里，在血池地狱中蒸煮的孟章遇见了这只来躲避雷霆劫难的狐狸。那雷霆劫千年一遇，躲过了雷霆，他的修为便会大涨。狐狸原本以为床上是一个死人，凑近了才发现孟章还有气。狐狸救活了他，并没有像王宫所秘藏的志异中所说那样，占据了孟章的这副皮囊去哄骗下一个上当之人。
“可本王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如果那个人心里真的没有本王，本王便将这副皮囊送给你吧。”
若是有，为何当初三叩谢恩一走了之。若是没有，又为何日日做出这些温柔体贴之举来，使他心神不定。又或者，说到底他们也不是同路之人。
仲堃仪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
狐狸慵懒地趴在柿子树上，一条腿在半空中晃荡一条腿曲起勾在树梢上。细瘦的枝条被压得弯弯的，在风中摇摆。仲堃仪站在树下，见他收了尾巴和耳朵，像个春困的少年，穿着单薄的柳绿色衬衣。
“孟章，下来吧。别着凉了。”
孟章抬起头，忽的张大了眼睛，仿佛是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样的境况下睡着。刚一动，他就失去了平衡，从树枝上滑落下来，只有一只手勉勉强强抓住了枝条。然后「噼」一声枝条就端了，孟章一下子摔了下来，被冲上去的仲堃仪接了个正着。
他摔在仲堃仪身上的时候凑得非常近。
然后仲堃仪吻了他。
浅浅的，如同是蜻蜓点水一般略过，但眼睛里包含着难以言语的悲伤。终于，他坐起来摸着孟章的头道：“有些事情，你是不会懂的。”
就像他从来不懂为何夜晚的月光会这样冷。
黄泉路上也这样冷。
“本狐……是不懂。”他站起来，进了屋子关上门，才心有余悸地上床掀开被子，把睡的正香的狐狸拎出来。
他眼泪汪汪：“你别生我的气啊！我就是有点怕嘛！雷霆劫来了！”
雷霆来了。
那晚果然变了天，深秋的夜里，响起一重一重的惊雷声。浓重的云朵之间，显现出银白的龙光，只有雷声却不见雨。声音渐渐靠近，好似越来越接近人世间，那森白的闪光落在地上，烧灼出一片焦黑的灰烬。
孟章抱着缩成一团的狐狸钻在被窝里，狐狸瑟瑟发抖着：
“我把你带回来，你身上的死气太重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
“孟章。”
忽的听见了仲堃仪的声音，孟章愣了一下。
狐狸幻作人形，附在孟章身上，藏起耳朵和尾巴，「哗啦」一下拉开帐子：“仲堃仪……你过来……”他抬起眼，看着越来越接近的身影，想着这个时候送上门来不找你找谁，更何况你的命这么硬。
“你很害怕吗。”
他点点头，扯着他的袖子把他拉进床铺里。
仲堃仪闻到了一股奇异的花香，好像是开始了一个漫长迷梦，在这个梦里，他终于见到了孟章。他孤独的王，他曾无数次念着名字入睡的王。
他终于看清自己内心的人。
孟章跨坐在他身上，挑开自己的衣带，一圈圈剥落下来，露出少年青涩的身体，冰冷得像是结了一层薄霜。光阴交错，仲堃仪穿越了所有的想念和愧疚，拥抱了这个在黄泉彼岸孤独徘徊的灵魂。
惊雷回到了云层中，云朵飘回了阳光里，雨水回到了溪流中，溪流回到了岩层里，树木回到了土壤里，土壤回到了青砖下，铺就了那条通往生与死的界限。火熄灭了，灰烬冰冷了，折扇开合，一字一句历历在目：
「梦来闲时，赌书泼茶。殷殷切切，缠缠绵绵。」
若违此誓，此一生，不得好眠。
狐狸拉开床帐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
他摸了摸背后，已经没有尾巴了，又摸了摸头顶也没有了耳朵。回头看了看还在床铺上相拥而眠的两个人，他伏在上空，翘着腿，金铃轻响，往两人的发中各揪了一缕，编在一处做结发。然后，狐狸吹出一口气息，缓缓吹入孟章鼻息内。
看在你们两个帮我渡劫的份上，就还给你吧。
要是你哪天不珍惜，我可是会要回去的。
狐狸足尖轻点，携花香而去。仆人们只觉的一阵清风拂过，眯了眯眼睛，树上沉甸甸的红柿子就一个不落地消失了。
仲堃仪嘴角勾起一丝笑，翻了个身，继续抱着怀里的人睡着了。
【完】
所以全文都完结了，真的不给我留个言吗QAQ哭唧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