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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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订版】太平策 5

    主要配对为执离、钤光、齐蹇、仲孟。

    全员正剧向。生子预警。修订的主要内容是将原文中的蹇齐改为齐蹇,修改不适当的内容,所以情节的变化还是蛮大的。若有机会出本,也会收录这个版本。其他同样的说明就不加赘述了。 

    前文:01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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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周天逸站在瓮城的城墙上远目望去,雾澜江在枯水期,江边的水草还很稀疏,裸露着的大片泥地之间只有浅浅的绿意。而在远处,一群雪白的羊正丝毫没有察觉到危机,低头啃食着稀稀拉拉的草。

    这时候,斥候急匆匆地登上瓮城,拱手道:“大都督,这支部落自称是小侯爷的亲族,但是被问到为何不与小侯爷同行时,却闪烁其辞。而且那些人行为怪异,似乎也不像是小侯爷的亲族,十分的可疑。”

    “小侯爷现在就在北望城以北做安抚,他的亲族不可能在这里。”

    “大都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周天逸看着远方正在牧羊的人群,冷下声音自言自语:“果然是被军师料中了。”随即招手唤来两个将官,“你们带领两百兵士,照着军师的吩咐,将他们都杀了。”

    这边,齐之侃也在观望。

    他与遖宿人交战多年,早已熟知对方的行动轨迹。在遖宿国,只有旧贵才会循着水草迁徙,而往年这个时候,小侯爷和旧贵们还在北望城以北,等着春暖会到天文城,所以不会有人脱离大部队独自来雾澜江边。他想到今年是神明所示的丰收之年,冬日里曾在望幽山举行大祭祀,会不会是这个原因。

    正想着,玄武军斥候来报,说是遖宿大都督周天逸派人出城,正朝那支部落而去。

    齐之侃一听,暗道夜长梦多,翻身上马,剑指雾澜江下令:“不能等了!玄武军出击,务必救回王储君!”两方人马浩浩荡荡奔向了同一个目标。

    雾澜江边,两军交战,混乱之中死伤惨重。

    齐之侃上岸回到城中时,遖宿人还在打扫战场。河滩上还有星星点点的白,正惊慌地乱窜,那是幸存的羊。在天空上盘踞着等食的鹰鹫,声音嘹亮凄苦,像一把刀刃割得鲜血淋漓。感觉到自己座前的人在不住地颤抖,齐之侃解下披风裹住了孟章。

    在混战中将他拉上马背,齐之侃当时就感觉到了这副身躯实在是瘦小,就像是一堆毫无生气的乱石。他太瘦了,在马背上齐之侃几次触碰到了孟章的肋骨,根根分明像是一架干枯的琴。算算王储君的年纪,今年刚满十六,却要比城中同龄的孩子都小上一圈。

    石王城的城门缓缓关上。

    孟章抬头望着昏暗的高耸的城墙,依旧像是个四四方方的牢笼,但他却由衷地松了一口气,强忍多时的眼泪就落下来。他从未想过他还能这样看着天空。

    孟章离开的太平城的那一刻,他以为自己十六年的生命要就此终结了。

    他从未想过自己还能活着回去,他从那个只有一扇小窗的禁室中出来,以为六年的时间过后他在也没有利用价值了。六年来,他从一开始的拒不合作,想尽办法逃跑,到如今已经能够坦然接受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

    他累了,也顺服地接受了这个新的开始。

    齐之侃安顿了孟章,就着烛光向太平城发去了奏折。

    夜幕降临,呼啸的北风像是战场上找不到回家路的孤魂在哭泣。河岸上死去的人被遖宿人按照惯例火化。鹰鹫停在充满焦香的灰堆上,啄拾着还没有完全被烧焦的肉块。他们变成了冬天结束前的最后一点肥料,等到开春,这里依旧是水草丰美。

    孟章从恶梦中惊醒,抬起手伸向浓得化不开的黑夜。

    “不要……不要留我一个人……”

 

    执明今天难得没有睡到日上三更。

    清晨他千求万求才应允的国师若木华终于上门,执明一听说衣冠不整地冲出门,拉住国师的手就哭丧着脸,坦白自己近日来沾花惹草招了厉鬼,缠得他要死要活,真的是睡也睡不安稳,吃也吃不痛快,人都要比黄花还瘦了。

    国师上上下下打量了执明一番,忽的一脸惊恐:“哎呀呀,天权王怎么会招来这种恶鬼!的确是头等的要紧事啊!待本座为天权王设坛驱鬼!”

    “好好好!国师一定要救救本王啊!”

    王府的手下急急忙忙在奉常令千阳泽的指挥下,搬出桌椅板凳,摆好了祭坛。

    两侧红烛高烧,若木华从袖中取出早已准备妥当的一沓黄符就咿咿呀呀地又唱又跳。执明站在一旁,眼睛都不眨地看着他,见他唱完后从千阳泽手里接过一柄桃木剑,戳着黄符挥舞,似乎正在与恶鬼激烈搏斗。

    黄符沾火就燃烧起来,符灰纷纷扬扬地落在执明身上。

    等黄符烧完之后,若木华念了段咒语,朝着执明又是撒米又是洒水,才收起功力。他装作是体力不支的样子,气喘吁吁地说:“天权王……本座耗费了自己的全部功力,已经为天权王将恶鬼诛杀了。天权王可以安心了。”

    “真的吗!那……那个恶鬼长什么样子!”

    若木华眉头一皱,说天权王古怪他还真古怪,于是想了想又说:“青面獠牙,红舌利爪,十分丑陋。”

    执明听完脸上却升起安稳之色。

    他的阿黎那样美貌,既便化作恶鬼也一定是绝世无双,怎么会变成青面獠牙的罗刹。

    说着,他让下人搬了一箱黄金出来。若木华看着这金灿灿的黄金,暗叹天权王果然富可敌国,出手又是爽快大方。他表面上依旧风轻云淡,好似对这些黄金财帛不屑一顾,暗地里可谓喜不自收,装模作样地嘱咐千阳泽把黄金带回去。

    之后,执明请他吃了一餐便饭,山珍海味样样皆有,若木华也没有推辞。

    送走了若木华,收拾妥当。出门之前,执明照旧在明堂上了香。

    谅莫澜不敢在此时打扰他,执明拖拖拉拉了半晌才出门。轿子在南园停下,执明进门前还留恋地望了一眼对面的翠澜院,回想着花魁郎君弹琵琶时白皙姣好的脖颈。还有翠澜院的小奴也是声似黄鹂,自己怎么就一而再再而三来南园看鬼呢。

    莫澜陪他进了雅间。乐师已经在房中恭候了,只是中间隔着一道纱帐,只能隐约看到一个红衣人影。他轻咳两声,说道:

    “我偶感风寒,怕过给两位。若有不周,还望海涵。”

    红衣乐师今日的确是声音沙哑。执明听着也有些心疼起来,却不知道乐师昨日在水缸里泡了一个多时辰,又吹了半宿的风才害了风寒,为的就是不让执明听出他的声音。果然执明没有起意,反而觉得只是听萧。只要曲子吹的好听,看不看脸都没有关系,心中甚至还窃喜若木华的法事灵验。

    “没事没事,你吹你的,本王喝本王的!”

    红衣乐师就吹起洞箫来。

    莫澜不久就借故出门去了,执明本也嫌他碍事,便随他去了。

    等一曲毕了,执明才发觉自己方才竟听得痴迷了,端着酒杯的手一动也没动,此时已经酸麻难耐。于是他放下酒杯,抬手抹掉眼睑下的湿润,假意揉着鼻子笑着问:“你这吹的是什么曲子,为什么本王听着心里没着没落的。”

    “家乡的小调罢了。听者有心,天权王是有心事了。”

    “本王有吃有喝,有权有势,能有什么心事。”喝了那杯已经凉掉的酒,执明又问他,“本王隐约听莫澜叫你「阿离」,是哪个「离」。是「民靡有黎」的「黎」吗。”

    阿离垂眸:“是「黍离之悲」的「离」。”

    执明听到此处脸色一沉,扬起酒壶给自己灌了半壶酒,突然敲着玉箸唱起歌来:“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起了风。

    执明喝的有些迷糊了,风把纱帐吹起一角,他抬眼望去,正对上乐师的一双美目。他一怔,觉得自己是真的喝醉了,又给自己灌了半壶酒,终于彻底醉过去。

    他喃喃道:“阿黎死后,世间在无人能懂本王了。”

    阿离听到这句话,掀起纱帐出来,见他抱着酒壶喝醉得胡言乱语。于是夺走他怀里的酒坛,又拧了一块手巾替他擦了擦脸,轻声道:“你的阿黎没有死。”

    执明抬起千钧重的眼皮看了看眼前人,迷糊了半晌,突然讥诮地笑起来,一发狠将他推开吼道:“本王的阿黎死了!他死了!世间再也没有人能代替得了他!本王的阿黎是瑶光侯世子!你算什么东西……唔!”莫澜闯进来捂上了他的嘴。

    执明挣扎了几下就没动静了,似乎酒醒了一半,又很快睡了过去。

    莫澜这才放开他,大舒了一口气,宽慰阿离道:“天权王喝醉了,他的话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他抬眼看阿离,见他脸色苍白,又听见了方才执明说的话当真是狠,心中也偏向阿离几分。他叫来两个下人要他们把执明架回去,临出门的时候执明突然又醒了过来,挣扎着摸到自己腰间,摘了佩在身上的白玉佩丢到阿离脚下,就又睡过去了。

    莫澜跟着他下楼,仆人们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阿离这才敢拾起玉佩,见通体无暇的羊脂白玉上是一对鸳鸯,你侬我侬,应该是天权王与人的定情信物。他看了一眼,趁人不备把玉佩放进袖袋里,忙跑到窗边抬起支摘窗望去,见莫澜把执明塞进了轿子,起轿后直直地就往天权王府去了。

    督官又出现在门外,方才的动静他是听得是一清二楚。

    “天权王不会再来了。”他说着进门,又见阿离在窗边久久地望着,脸上也没了最初的和颜悦色,“你有这样的好相貌,没有天权王的垂怜,总还有别人能依靠。阿离,既然已经是官奴,就别盼着还能攀高枝,这都是命。”

    “可我从来不信命。我的命也由不得老天爷。”

    督官一时没明白,就见他从袖袋中取出那块羊脂白玉,递到督官面前。他脸上总算是有了一点可怜的笑意:“这是天权王赏的,给大人换点酒钱。”见督官眼睛大亮地接过玉佩,蓦地脸色一变,推说自己累了需要休息。

    督官走后,阿离仍是一动不动地向外望着。

    他想起多年前,元宵灯会,执明也是这样望着他:“我的阿黎是天上掉下来的,我一眼就能认出你来。一定不会错过你的。”那时候真好,一个是富甲一方的天权王,一个是不染俗尘的瑶光侯世子,人人都说是配了世上最好的姻缘。

    鸳鸯佩为证,天权王出征归来,自会将婚书送到他的面前。

    可世事无常无奈人事,天权王回来时是军功卓绝的天权王,而瑶光侯世子却已经是无名的叛臣罪子。月色西沉,街上的人声也渐渐少了,街道尽头再也没有那顶轿子了。

    阿离吹起那支初见时的曲子,仿佛这样就能唤回失去的韶光。

    “我是你的阿黎啊。”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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