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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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订版】太平策 9

    主要配对为执离、钤光、齐蹇、仲孟。

    全员正剧向。生子预警。修订的主要内容是将原文中的蹇齐改为齐蹇,修改不适当的内容,所以情节的变化还是蛮大的。若有机会出本,也会收录这个版本。其他同样的说明就不加赘述了。 


    要看前文的姑娘也可以点“太平策”的tag进入观看。

    因为我发现有些章节很难判断到底是哪个cp,所以统一只打刺客tag。

    前文:0123456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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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执明心里惦记着慕容黎,路上也没有喊累。

    浩浩荡荡的禁军队伍按部就班地走走停停,可还是比齐之侃晚了好几日的辰光才赶到夜昭城。见到齐之侃后,他借口说是啟昆帝要他带的赏赐太多,害得自己走不快,齐之侃明知他是扯谎倒也顺着他的意思应下了。

    孟章从遖宿国回来的时候就病了,齐之侃在嶙峋城接了一位郎中为他诊治,但不知是孟章心有所思还是关外的郎中技不如人。即便一路上汤药不断,但孟章直到天权王来到夜昭城也没有见好。执明摸着良心想,还好啟昆帝让他把刘洵捎上,不然王储君病怏怏的,若是回到太平城还不见好,岂非又是自己的不是了。于是便叫上了刘洵给孟章看诊。

    他带着刘洵大步流星地来到孟章门前,也没想到通禀就推门而入。

    房中一股浓重的药味,执明又走在最前面,一下子冲了满脸。

    六年前孟章被册立为王储君没多久就失踪了,虽说不是太子但也是啟昆帝的继承人。当时执明尚在石王城守关,听闻天玑王蹇宾为他将太平城上下里外都捋了一遍,但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一直没有音讯。

    他与王储君孟章还是第一次相见。

    疏纱帐子里躺着一个瘦瘦小小的少年,还留着少年的额发,身着松花绿,衬得他脸色愈发难看。孟章被执明这么个大动静吵醒了,乌黑的眼睛先是紧张地确认了齐之侃还在,才怯生生地看了一圈屋里的众人。

    服侍他的侍从上前拉开帐子,把他扶起来。孟章对于侍从的帮助显得很不自在,推了推他兀自靠在枕垫上:“齐将军,他们可是太平城的人。”

    齐之侃点了一下头,执明就上前:“臣天权王执明,奉陛下之命前来迎接王储君回城。”孟章也早耳闻石王城的执明王,如今一见打量半晌,见他嘴上说得恭谨,实则也只是拱了拱手,弯一点腰,就算是行过礼了。

    孟章抬手:“天权王不必多礼。孤早听过天权王在南界战功赫赫,令遖宿人夜不敢眠。还记得当年天权王与瑶光侯世子结亲的事情,如今六年多了,天权王与慕容世子大约已是人人羡慕的璧人了吧。”此话甫出,孟章眼看执明神色一沉,又说,“是不是孤说错了什么。若是错了,还请天权王莫要责怪。”

    执明笑了两声,打破了尴尬的气氛:“谋逆之臣,不足为提。”

    孟章垂眸:“想不到竟是这等结果,的确是孤失言了。”

    “无妨,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说着收起笑意,让人拿礼单给孟章,自己依旧站得笔直,“王储君回转太平城,才是一等一的大事。这些都是陛下命臣带给王储君的。王储君在太平城内的储君府也已经修缮完毕。帝后思念王储君多年,这回算是圆满了。”

    孟章一时情难自抑,湿着双眼问道:“六年来,帝后可安好。”

    “安好。凤君时常想念王储君。”

    “好。帝后安好,便是社稷之福。”说了这些话,孟章脸上也有些疲惫,只是撑着又问了一句,“对了,齐将军会一起回太平城吗。”执明被问得一头雾水,下意识地看着齐之侃回话:“微臣会护送王储君回太平城,再返回石王城。”

    孟章这才松了口气:“那就有劳齐将军了。”

    执明满腹狐疑,明明自己才是来迎接王储君的人,孟章为何会问起齐之侃的安排。

    他的小齐的确是他出色的下属,太平城喜欢齐之侃的人也遍地都是。小齐每次回城,都会收到许许多多富家公子们的邀约。但是,这王储君与他相处过一定也是知道,小齐这人甚是无趣,只会「天权王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办」等等。

    见孟章已经无心说话,执明便道了一句叫了「好生休息」告退了。

    出了门,他示意齐之侃跟他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

    齐之侃刚想拱手施礼,就被执明不耐烦地一把按下:“本王又不缺这些繁琐的礼仪,你也明知本王不喜欢这样。”齐之侃松开手,就听他直截了当地问,“你有没有觉得王储君这次突然出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天权王也是熟知遖宿旧族会逐水草而动,但现在雾澜江沿岸并不是丰草时节,那个部落的出现已是十分可疑。而且属下去救王储君的时候还遇到了周天逸的人马,本以为他们是来拦截我们,不想竟也是为了消灭这个部落而来,属下是趁乱才救到的王储君。”

    “遖宿国新旧贵族可有内讧的消息。”

    齐之侃想了想,摇头:“春祭之后,毓骁留在北望城以北,望幽山以南安抚旧族。毓埥带着新贵回到北望城,期间并没有冲突发生。”

    执明凑近他,压着声音:“公孙呢。他有没有传消息过来。”

    齐之侃还是摇头。

    的确,若真是内讧的大事,公孙钤不会耽误消息的。可见事情并不简单,从发现王储君的下落到救回王储君,所有的事情一环紧紧接着一环,就像是被刻意安排好的,实在是太顺利了。再者,孟章因执明怠慢的态度而刻意提起瑶光侯一事时,也笃定了执明怒而不发。这样一来就拿执明立威的人,绝不会是被遖宿人奴役了六年的人。

    齐之侃微微侧目:“属下觉得,王储君似乎有心事。”

    执明不以为意,但面上还是装作很关心的样子:“小齐是发现了什么吗。”其实无论王储君孟章有没有心事,等到了太平城,执明也会让他怀上心事。

    “王储君初到石王城,夜夜梦魇,曾喊着「不要关着我」。”

    “或许是被遖宿人囚禁多年,才会有这样的噩梦。”执明说了个自己都觉得站不住脚的理由,“罢了,此事还轮不到本王担心。小齐你只管按部就班地送王储君去太平城,等到了太平城里,本王自有打算。”

    几日后,啟昆帝接到天权王的第一封奏折,是替王储君报平安的。

    对于王储君失踪的过往和流落遖宿国的六年,只字未提。

    啟昆帝仍是欣喜地派人将凤君裘振请到了向煦台。离天权王执明出城已经一个多月了,近来天气更加寒冷,太平城连日下了好几场大雪,啟昆帝的书桌上堆满了案牍。夜里啟昆帝听见屋檐上的雪落下的声音,还特地起夜问了侍官裘振昨日的轻咳,想着早晨起来去看望他。不曾想执明的这封奏报来的正是时候。

    裘振看了执明的奏报,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他是武将出身,平日里不言苟笑。啟昆帝知道他成为凤君,遵从皇命大于自己的意愿。他不爱啟昆帝,不愿啟昆帝亲近,两人之后也始终相敬如宾。其实啟昆帝对裘振也一直心怀愧疚,想起裘振来到太平城时曾说向一个重要之人许过承诺不会留下,但啟昆帝以皇命重压让他违背了承诺。

    册立王储君,与其是啟昆帝自己的意愿,不如说是为了护着裘振而与朝臣妥协。

    第二日又是一片白雪皑皑的景象。

    晨起点卯,啟昆帝召见蹇宾,要他把慕容黎带进宫来见上一面。啟昆帝还为此遮遮掩掩地找了个蹩脚的理由,说是凤君裘振想见一见能让执明神魂颠倒,甘愿去迎接王储君也要求得赦书的人,也想听听太平城最好的萧声。

    蹇宾心知大约是因为执明要护送王储君不久就要回到太平城,啟昆帝想要在此之前探慕容黎的口风,但他也很想提醒啟昆帝,有句话叫做「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慕容黎聪慧过人,又因是瑶光侯独子所以早在人情世故中周旋,啟昆帝想要套出慕容黎的想法,简直比登天还难。其实蹇宾也曾有意无意提起过慕容黎失踪三年来的经历,但慕容黎十分谨慎,每次都都岔开话题,不肯透露一个字,让蹇宾无功而返。

    啟昆帝和天玑王作为当年谋逆之事的知情人都心知肚明,慕容黎此番目的不纯。但慕容黎终究已经达到了第一个目的,重新回到执明身边。日后他凭借着执明的地位和势力,必将在太平城搅弄风云,至于是解药还是毒药,只能听天由命了

    回去的路上,蹇宾还给慕容黎带来了一身淡雅的水红袍子。

    那谪仙似的人坐在窗下吹箫。

    蹇宾低头踢了踢火骢,让红炭翻起来,才说了啟昆帝召见的事情,又郑重其事地告诉他:“当年是陛下命本王留下你的。他已经对你法外开恩了,你最好不要不识抬举。”

    慕容黎放下洞箫,露出讥诮的笑意:“天玑王是要我因此忘掉陛下将我抄家灭族,对他感恩戴德,言听计从吗。他「法外开恩」是为了什么,想必天玑王也很清楚。”

    “你若要利用天权王对付陛下,瑶光侯的下场便是天权王的下场。”

    饶是慕容黎那样巧舌如簧的人也没有再接话。

    午后宫里派人来接慕容黎。

    他最后还是接受了蹇宾的好意,穿了水红色的袍子,绾起长发簪了素银头冠。只是那张脸上,当年天真无邪的瑶光世子再也回不来了,只有眉眼挑起,心怀仇恨的慕容黎。他入宫之后被侍从引到了瑶池边,乘船去了湖心水榭。

    冬日里湖面上寒风阵阵,但也挡不住水天一色,满目银白的美景。

    慕容黎上了岸,站在湖边看了许久的湖景。侍从也跟着被吹得脸颊绯红,冷得受不住了才出言请慕容黎进八角亭。这八角亭八面都设有围子,夏日里可以拆下,冬日里围起来就如寻常屋舍。在亭中早已布置了火骢和火炉,备下几道精致的糕点和甜酒,慕容黎甫一进门暖意就把将寒气驱走了。

    等他的人是凤君裘振。他背靠着一面缂丝花鸟的大屏风坐在桌边。

    慕容黎进来向他行了礼,他就抬手让慕容黎坐下了。

    挥退了左右,裘振亲自端起炉子上温着的甜酒,斟满了慕容黎面前的酒盏:“从陛下叫你进宫到现在,本王也没想好,要怎么套你的话。”

    慕容黎下意识地握住了酒盏:“我大约猜得到,陛下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其实本王对你三年来的经历并不感兴趣,想到天权王刚从石王城回来时候的模样,便觉得你能回来就很好了。三年来,陛下曾经不止一次想为天权王定亲,以天权王的地位势必会受到陛下关照,但都被他推辞了。本王觉得你明知自己被一个人记挂多年,却也坚持住没有去见他一面,你有足够的狠心。”话说间,裘振望着酒盏有些出神。

    慕容黎端起酒盏,饮下半盏甜酒:“凤君也是,明知会被一个人仇恨多年,却也甘心为庸君留在华美的笼子里,甚至违背自己的承诺,有更甚于我的狠心决绝。”

    裘振一惊:“他大约,如今只想杀了本王。”

    慕容黎点头:“他再也不需要凤君的记挂。不过与凤君想比,我是嫉妒凤君的,因为陛下能给凤君一个绝无仅有的恩典,我也曾想得到这样的恩典。可惜我现在不想要了。”

    “你想要陛下的罪己诏。”

    “我要的是瑶光侯一案真相大白,让始作俑者认罪伏诛。陛下给得了我吗。他已经失去了当年自承错误的勇气。如今的他只想稳固自己的皇位,他也总有一天,会辜负你为他做出的牺牲。因为他从不配有人为他抛颅洒血,肝脑涂地。”

    “本王也提醒你一句,执明对你是真心的。但愿你也不会辜负他为你做出的牺牲。否则,即便你以后得偿所愿,也会永远活在悔恨之中。”他背过身,好似又回忆起了自己的过去,倏尔把目光落在慕容黎身上,“你嫉妒陛下能为本王发下罪己诏,但就算再有千万罪己诏,最珍贵的,都已经烟消云散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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