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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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订版】太平策 12

    主要配对为执离、钤光、齐蹇、仲孟。

    全员正剧向。生子预警。修订的主要内容是将原文中的蹇齐改为齐蹇,修改不适当的内容,所以情节的变化还是蛮大的。若有机会出本,也会收录这个版本。其他同样的说明就不加赘述了。 

    前文:0123456789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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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即便离开了六年,王储君也不过只是个十六岁少年而已。

    王储君府坐落在天权王府不远处,与皇宫也不过一街之隔。储君府的院墙比天玑天权两位的王府高墙都要高出一截,就像是另一个巨大的牢笼。夏日里府邸边的巷子是最清凉的路,就连天权王也会特地去绕一趟,避开炎炎的日头。

    啟昆帝在宫中设宴为王储君接风洗尘的第二日,苏翰就成了第一个拜访府邸的人。仆人只知道正堂的门关了许久,苏翰才怒气冲冲地离开,仆人端了一盏茶进去,见王储君孟章坐在堂下的客座上,似乎有心事。他奉茶上去的时候将少年吓了一跳,孟章有些不悦地上去接茶,指尖刚碰到茶碗,自己都没有意料到的震颤就把茶盖打落在茶几上。他一怔,没由来地生了气,挥袖将茶碗打落在地,碎片四散开来,每一块都像是锋利的刀刃。

    孟章曾经偷偷藏起过一块碎片,而如今,他已经不会这么做了。

    仆人吓得立刻跪倒在地收拾干净。

    孟章看着他,眼睛里终于恢复了一丁点属于少年的朝气:“你下去吧。孤想一个人静一静,谁来了都不见。”而后几天里储君府来了几个生面孔,一夜之间成为了王储君的身边仆役,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而仅仅一墙之隔,酒楼里的仲堃仪也对高墙中的事情保持着浓厚的兴致。

    新的仆役换下不久,仲堃仪就有了入府送酒的机会。他像一个酒庄掌柜,熟练地指挥着伙计运酒,半点看不出读书人的样子。趁着看守的管事不注意,他从稻草中拎出一个小酒壶拴在腰上,一闪身就离开了酒窖。

    仲堃仪在王储君府里悠闲地走着,春日里柳暗花明,风景甚好。

    他走过穿山游廊后,乍见前面来了几个仆役,便心一横翻过了高大的围墙,从漏窗中观望那几个人。那几人就是新来的仆人,均是身着王储君府的衣服,外表看不出有什么蹊跷,但仲堃仪却发现他们走路时步伐矫健,恐怕都不是一般的奴仆。

    “谁在那里!”

    背后忽然传来一阵叱问。

    仲堃仪惊讶地回过神,这才发现围墙后是一处别致的院落,院子里有一座莲池,池畔建了一座消亭,三面环水,一面与岸边用栈道相连。说话之人方才就在亭中,看着仲堃仪鬼鬼祟祟翻墙而入,又猫在墙边窥伺动静,这才出声。

    少年向仲堃仪走来。他尚年轻,还未及冠,仍留着额发。一手扶在腰间防身的短刀上,松花袍子用的是贵重的云山锦,正面日月同辉,双肩绣有两条飞舞的青龙,袖缘用金线绣流云,用珍珠点缀。而他头戴一顶嵌松石的金丝冠,冠上一条赤金游龙口衔明珠。

    仲堃仪一怔,忙迎上去行礼:“下官惊扰了王储君,实在罪过。”拱手时,少年暗纹粼粼的衣摆下,缉珠靴子退了几步,与他拉开距离。

    少年面露疑惑:“你怎么知道孤就是王储君。”

    仲堃仪松开手,直起身:“在王储君府里,下官实在想不出还会有第二个能在湖边的庭中烹茶小憩的华服少年。”又笑道,“下官不是故意拿王储君的年纪说事。”

    “孤谅你也不敢。否则,断不会轻饶你。”孟章摩挲着短刀的刀柄,“是谁派你来刺探王储君府的。你说出来,孤或许还会考虑饶你一命。”

    仲堃仪只好佯装惜命,诚恳地回答:“下官是送酒的廪人。不幸迷了路,又见前面来了几个身强力壮的仆役,一时害怕才躲到这里来的。”

    “一派胡言。”孟章嘴上这么说着,按在刀柄上的手却松开了,留下一点冷汗的湿痕,“孤看你方才翻墙的样子,不像是小小的廪人。近看你,又有几分读书人的模样。孤才流落六年,太平城就连读书人都落魄了吗。”他拢着袖子,立在那里似乎在专程等仲堃仪的故事,眼睛里藏着些刻意压抑的好奇。

    仲堃仪脸上立刻就感伤起来,像是有千万怨气要在此刻宣泄出来:“王储君有所不知。下官的确是个读书人,曾是天枢郡能与苏严公子齐名的才子仲堃仪。下官受陛下诏命来太平城任职,不想期间因反对苏上卿新政偏袒世家大族,做了几篇文章,便惹祸上身被罢官遣返。在天枢郡九原州郡侯麾下讨了几年生活,才侥幸回城,想要创一番大业,可却只能在天权王的酒庄上做个小小的廪人。”

    孟章听完,脸上有些轻蔑。又是苏上卿。

    “你既然与苏严齐名,倒还真是个声名鹊起的才子。”他说话的声音很冷,像是从严冬中刚刚回来,浑身笼罩霜雪,“可惜得罪了苏翰,也就只能在天权王手下喘口气了。”

    偏生仲堃仪又上前几步,把孟章逼到进无可进的地步,他拱手说得义愤填膺:“王储君,如今在太平城里,世家把持官场,寒门出生的官员寥寥无几。这些氏族官员为一己之私枉顾百姓。王储君可知世家权势之大,在钧天各郡县中,尤其以苏崔沈三家扎根的天枢郡最为受害。单是赋税,就比凤君管辖下的天璇郡高了六成,可苏上卿位高权重,连九原州郡侯都不敢得罪他。下官斗胆,想请王储君为天枢百姓和寒门学子说句话,下官与寒门才子们愿为王储君结草衔环,肝脑涂地。”

    孟章背过身,不得不说仲堃仪来的正是时候。

    他离开太平城太久,又在这座牢笼似的府邸里活得太压抑,他知道唯有建立起自己的势力才能挣脱苏翰的桎梏。寒门虽然力量薄弱,但他们的才华也不容小觑。在严冬里活得太久的孟章,终于看到了春天来临的预兆。

    但他冻得发冷的手还没停下颤抖,便冷下神情看向仲堃仪:“放肆!”

    仲堃仪愣住了。

    孟章扬起敞袖,臂上代表孟氏一族的青龙飞舞招摇:“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廪人!有什么资格评论苏崔沈三家在天枢的政令!况且你又是天权王执明的下属,他也是天权郡第一的世家,你能从执明麾下做孤的幕僚,他日也能同样的手段背弃孤!”

    仲堃仪立刻跪下来发誓:“若下官背弃王储君,就半生庸碌,不得好死!”

    孟章侧过头偷看了一眼跪拜的人,一身英气倒也真是不像池中物,又听他发了这个毒誓,心中一软:“这次,孤就不追究你了。你的事情,容孤想一想。”说着伸出手,想拉他起来,结果手上触到的不是仲堃仪,却是一个酒壶。

    他笑道:“是下官唐突了。这个就算是给王储君的赔礼。”

    孟章佯装接酒,偷偷在他手里塞了一块玉牌。他面上也是波澜不惊地收下了玉牌,将酒壶交到孟章手里,退了几步就告退了。

    等人走后,孟章回到亭中把酒壶温在炉上,一个人坐到了傍晚才回屋。他细细想着仲堃仪所说的话,又暗怪自己太过冲动,才见一面就将随身的玉牌给了陌生人。但又回想起仲堃仪自诩与苏严齐名,面上又窃喜,召了一个仆人:“去把苏严叫来。”可仆人却支支吾吾似乎不太情愿,孟章不耐烦地打断他,“孤有事要问他。”

    打发了仆人,他在堂中坐下,打开了仲堃仪留下酒壶喝了一大口。

    香甜的味道冲进了他的喉咙,孟章才意识到这不是酒,是年节时候街上随时可见的用花果熬出来的糖水。在宫里过节,凤君也只会拿糖水来哄孩子。

    孟章笑了一声,将壶中的糖水一口气喝完了。

 

    东风夜放花千树。

    钧天国第一繁华的太平城,店铺林立,夜来张灯结彩,照得天空发红。层层叠叠的青瓦屋舍,招摇的年轻公子姿态万千。

    也不知道是谁说服了啟昆帝,他同意让齐之侃留到祭天大典结束之后再回石王城。自从天权王执明上交兵权,石王城的兵权就由凤君裘振代领。石王城是如今是天璇郡并州城下辖,裘振出身武家又是天璇王,有他统筹军需倒也没有人会反对。毕竟六十万精锐的黑甲玄武军,放在谁手里啟昆帝都会也不安眠,裘振是最好的人选。

    齐之侃护送王储君到皇宫之后就回到了城外大营,天权王执明借口去紫霄宫烧香,与他私下见了一面。玄武军自执明走后一直人心惶惶,齐之侃虽奉凤君裘振之命镇守石王城,但与执明三年来仍保持着通信。书信都由庚辰亲自护送,一直没有出过纰漏。

    临走时,齐之侃提到了蹇宾邀约一事,执明甫一听在真武大帝面前笑出了声。

    “你没看到天玑王在路上看谁都不顺眼吗。”见齐之侃摇头,执明暗叹他的下属真是把所有的敏锐都留给了遖宿人,“蹇宾一向最擅长揣度人心,事事谨慎。既然是他提出邀约,就已经想到本王不会阻挠,也必定有了万全准备。”一顿,又笑起来,“天玑王喜欢你,你去见他一面又何妨。”

    齐之侃一怔,首先却想到这是天玑王的阴谋。

    但执明开口,齐之侃倒也放心下来,午后派人往天玑王府送了名帖,不久就得到了一封回信。蹇宾与齐之侃的身份都不方便,只要出门就不知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特别是齐之侃,极少回太平城,啟昆帝防备着他,城中的富家公子又时时想知道他的动向。因此蹇宾选中了与王储君府只隔了一条围墙的酒馆,要了一个雅间。他将齐之侃请进去,要了两壶酒,几道精致的菜肴,点起炉子烤上一块鹿肉。

    选中这里的另一个原因,就是这酒馆是天权王执明酒庄下的。

    天权王执明的封地在天权郡,隔着昱照山出入不便,但郡内物产丰饶,最重要的是有上好的玉脉,都是天权王执明自己的产业。自从执明放弃封地,被啟昆帝限制了天权郡的赋税之后,出于安抚考虑,又下令给他在太平城建了奢华的新府,让他继续经营天权的玉脉和钧天各地恩赐的数十个庄子。这些庄子盛产各类吃穿,其中最大的是太平城外的酒庄,现在给皇宫以及各府送酒的事宜也是天权王的。

    执明便凭借着这些酒,开了大大小小的酒楼。

    这座酒馆在王储君府外,掌柜仲堃仪是个长袖善舞的人。蹇宾和齐之侃来的时候,他就把两人引到了楼上最隐蔽的雅间里,吃食酒水也都是经他亲手准备的。

    蹇宾没想到齐之侃会答应他的邀约,他与执明关系不算好但也不至于像啟昆帝这般疏离。说起来,他俩的积怨也是因为执明闯祸,齐之侃挨打,蹇宾对太傅翁彤提到打王鞭开始的。后来执明回到封地,而他自小在太平城,空有爵位却无实权,过得也不容易。读书时在三个人里,蹇宾一直都是出类拔萃的存在,但即便如此,啟昆帝登基做了皇帝,天权王南界立了军功,只有他还一直都只是碌碌无为的天玑王。

    “还记得当年陛下,天权王与本王三人一同在太傅门下受教,齐将军还是天权王的伴读。如今齐将军做了石王城的守将,本王要见齐将军更是难上加难了。”蹇宾亲自给齐之侃倒满酒,“往后再见,还不知道是何时。”

    “天玑王能者多劳。臣岂敢与天玑王相比。”

    蹇宾将窗支起一条缝隙,看向外面繁华的街道:“齐将军可知,太平城有多少人一如本王,仰慕将军的风采。只是都没有本王来的久。”

    齐之侃忽的想起执明说蹇宾喜欢他,这个喜欢怕已经不是歆慕这么简单了。他垂眸:“遖宿国侵略钧天之心仍在。一日不除遖宿国,臣就一日不会考虑私事。”

    “齐将军不考虑不代表能永远回避此事。陛下让齐将军留下来,也是为了看齐将军的婚事能带来多大的价值。我们也不过是权衡的筹码,当年陛下同意天权王与瑶光侯定亲,也是一场博弈,可惜瑶光侯输了,连性命也搭了进去。这些年来,陛下也多次有过为天权王结亲的心思。”蹇宾喝得微醺却已经说起胡话,“罢了,毕竟是你的旧主。本王也想过了,本王这样的身份,此生大概与你也不会有缘分了。”

    齐之侃方才却听得认真。

    既然瑶光侯世子与天权王的婚事是啟昆帝的博弈,瑶光侯中途谋逆,慕容黎失去侯世子的身份,啟昆帝也并没有损失。天权与瑶光,一个府库充盈,一个尊贵富庶,倘若双方联手反倒是对啟昆帝不利了。那他呢,他是天权王的下属,又是石王城大权在握的将军,他的价值和威胁恐怕也会让啟昆帝处之而后快。

    齐之侃打开酒坛,倒了一海碗递给蹇宾:“在我们南边,金杯装的是鸩毒,海碗才是喝酒的东西。天玑王既然说与臣不知再见何时,不如一醉方休。”蹇宾的酒量不如他,已经半醉,听他一说也没有推辞,接过海碗就喝起来。

    后来他们两个互相给对方灌了不少的酒,迷糊中蹇宾感觉到齐之侃似乎扣住了他的手腕,像是在乱军之中将他俘虏。

而后有人在柔软的云海里吻了他。

 

    临近打烊,店里已经空无一人。

    伙计收拾完毕,翘首望着楼上雅间,想着自己怕是有得晚归了。他叹了一口气,见柜中不是日日得见的仲堃仪,而是骆珉,于是随口一问:“先生,仲廪人去哪儿了。”

    骆珉低头在账簿上摘了一笔,随口答复他:“老师吃坏肚子了。”然后抬头若有所思地看着黑漆漆的高墙,嘴边露出了一丝笑意。

    伙计满腹不解,等到骆珉做完了账目,仲堃仪才回来。

    骆珉说了天玑王与齐之侃的事情,又听了伙计满腹牢骚,就叫他又拿了一坛酒出来。他打开酒坛,往里面撒了一包药抱了上去,就招呼伙计回家去。伙计心想,仲廪人还不至于把堂堂天玑王毒死吧。

    可坛酒还真就是最后一坛。

    伙计走后,仲堃仪写了一张字条绑在鸽腿上,让骆珉去把店门关上:“打烊吧。”

 

    【待续】

    事实证明,一个黑狗子是带不出一个傻白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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