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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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致力于【刃恒/星铁恒右/蒙克/诡秘还没完/梅迪奇】

【修订版】太平策 26

    主要配对为执离、钤光、齐蹇、仲孟。

    全员正剧向。生子预警。修订的主要内容是将原文中的蹇齐改为齐蹇,修改不适当的内容,所以情节的变化还是蛮大的。若有机会出本,也会收录这个版本。其他同样的说明就不加赘述了。 

    【前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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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

    太平城下了第一场冬雪。

    一早出来,天地间便已银装素裹。

    今年太平城的冬雪来的分外早,北风才过玉城归雁关,太平城就冷得伸不出手。天权王府早早烧起了炭,只可惜了廊下两盆还未结苞的昙花,压在雪被下。仆人觉得可怜,于是将它们搬到檐下的小药炉旁取暖,期盼着明年能够有幸目睹昙花一现。

    慕容离自换了刘洵的方子之后一直身体不适。

    执明听刘洵说是慕容离身体虚弱,忧思过虑,因此胎像不稳。但心中其实也信不过这个老骨头,又从外面连请了好几个郎中看诊也没见好,兜兜转转的还是求了凤君裘振的首肯,接着让刘洵照看慕容离的胎。

    初雪这日,慕容离醒来便感觉腹痛不止。

    仆人快步前来禀报,执明一听就觉得不妙,忙派人拿着自己的腰牌去宫里请刘洵看诊。刘洵这把老骨头内塞进早已准备好的轿子,刚抬到天权王府,便见府上人来人往步履匆匆,呼着喊着说是慕容离要临盆了。

    刘洵知道,他的努力白费了。

    催产药还没有煎好,他才略施一针为慕容离止痛,孩子就下来了。才不过六个多月的孩子,连哭都没有哭一声,就被太平城的黑暗吞噬了。

    刘洵推开门,执明就探头过来,嘴上虽是一言不发,双眼却已经望穿秋水。

    他的目光越过刘洵往架着屏风作障的房中张望,脸上充满了喜悦:“大医官,阿离怎么样了!本王的孩子怎么样了!为什么没有哭声!”他搓了搓冻僵的手,“无妨,无妨!本王听说有些孩子出生是不哭的!”

    刘洵愣了半晌,还是狠下心拱手跪说:“天权王,公子产下的是个死胎。”

    执明以为自己听错了,嘴角还往两边拉出苦涩的弧度,但回忆起来一字一语却异常清晰,像是深谷回音般在他脑海里重复翻腾。

    他挪了挪嘴唇,脸上的笑意还未收,只是任谁看了都觉得苦涩:“孩子长得像谁。像阿离该多漂亮,像本王……也好……也好……”他念念着要从刘洵身边走过去,眼前忽明忽暗,像是自己的三魂七魄也跟着去了,飘飘悠悠走在黄泉路上,徒留干枯的躯体在尘世里。

    但执明终究是没走成,他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一仰头险些晕过去,退了几步就被仆人们簇拥着搀住了。他双目放空了许久,只当这是一场梦,再睁开眼就万事如旧了。然而等眼睛一定,就只看到刘洵身后的仆人,手里端着盖了白布的铜盆。执明立刻明白那是什么,像是突然被孤魂野鬼附了身,失了理智,红着眼睛狠狠推开左右就去夺铜盆。

    刘洵和仆人们一看,忙上去拦他,一时间你推我攘,乱作一团。

    “那是本王的孩子!那是阿离和本王的孩子!”

    执明变作了吃了人的恶鬼,身边的仆人愣是没拦住他,被他一把抓住了铜盆上的白布用力扯开。他眼前好似看到了阴曹地狱,不知是谁的来世谁的前世,都在血红的锅里熬着,满眼竟分不出别的颜色。

    血水里漂浮着一个青黑色的死胎。

    执明呆呆地望着,仿佛能听见孩子奶声奶气地喊他「父王」。

    那是自己与阿离的第一个孩子,日后一定出落得像阿离一样漂亮聪慧。将来继承他天权王的爵位,带领着黑甲玄武军一统天下,万古流芳。

    执明终于彻底醒了,他崩溃地大喊了两声,直直地倒了下去。

    刘洵只觉得心力交瘁,两头都来不及顾,又不知道接下去该如何交代。天权王一定会刨根问底,上奏天听凤君那边又该如何回禀,还有乌蛊子。

    乌蛊子牵扯了钧天国最尊贵的人,他又该如何做,才能活下来。

    执明醒来后,还以为自己的噩梦结束了。

    但很快仆人就端着药进来,说是慕容离醒了。他像是又被推入地狱里,浑身发凉,像是被人扼紧了喉咙。执明躺了片刻正想自暴自弃之际,还是很快就起身。他让仆人替他换了一身衣服,又重新梳头束冠,才拖着千钧重的脚步去慕容离房中。

    进门前,他接过仆人手里的鸡汤,笑着走进去:“阿离醒啦!快起来喝点鸡汤!这鸡汤炖了好久,可烫死我了!”说着用烫红的指腹捏了捏耳垂。

    慕容离已经换下了被汗浸湿的衣服,黑发松散。

    执明放下汤碗,笨手笨脚地扶他起身,塞了一只南瓜垫子在他身后。

    慕容离摸了摸肚子发问:“孩子呢。快抱来让我看看。”

    执明端着汤碗的手一颤,险些把鸡汤撒出去,支支吾吾地搪塞道:“抱出去了。阿离你先把汤喝了,待会儿我叫人抱回来给你看。”慕容离看他心虚张地捋着鸡汤,吹得汤勺都发凉了才递到他唇边。

    他喝了一口,再抬眼的时候,执明立刻躲闪过去。

    “我的孩子呢!”慕容离打掉他手里的汤碗,攥着他的衣袖急喊,“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在哪里!”他睁大的眼睛里满盈泪水,说话间已经带上了三分哭腔。

    执明揽住他:“阿离你听我说,孩子……没能活下来。”

    慕容离睁大眼睛,泪水落珠般地往下掉:“他在我肚子里的时候还会动,怎么会说没就没了!”他看着执明,兀自流泪,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另一个答案,“那是老天爷给我的孩子!谁也没有权力夺走他!”

    执明用力圈住他:“本王会给孩子报仇的。”

    慕容离在头埋在他怀里,不知是失了孩子心痛还是隐瞒执明心虚,他忽的心头一绞牵出了好不容易按下的毒伤,俯身就吐出数片朱红。

    一整夜他都高烧不退。

    执明不解衣带地守在他身边。

    慕容离中途醒来,盯着帐顶流泪,说是梦见他的孩子说自己死的冤,要让自己为他报仇雪恨。执明宽慰了他几句,也不管慕容离病着,在他身边躺下。

    他有些累了,还有些无力。

    第二天,刘洵来回禀说是检查了死胎、脉案和药渣都一无所获。

    慕容离躺在床上,这消息是大金乌告诉他的。他望着帐顶,好似能从泥金玄武图腾中看到另一个世界,幽幽的说:“执明会怪我的。”

    “公子中毒,也是为人所害。是天权王没能保护好你。”

    “几月来,我每次看着执明对这孩子期盼的目光,就心如刀绞。很多次我都想告诉他,这个孩子已经保不住了,但我却没有。”他垂眸,“我如今想来,是不是为仇恨蒙蔽了双目,才会做下如此残忍的事情。”

    “伤害公子孩子的人,才是最残忍的。既伤害了公子,也伤害了天权王。”

    慕容离紧闭双眼,撇过头:“你说,我是不是不该来的。若我真的在北望城隐居下来,不给执明希望,他会不会就不会经历这些了。我怀着复仇的目的接近他,利用他,还利用他期盼的孩子,我才是最残忍的人。”

    “那公子要我如何去回朱雀大人。他也应当十分伤心。”

    “你是金乌之首,如实告诉他吧。”

    大金乌闻言,拉下轻纱帐子就退出门外。

    他闪身刚出院子,便有一种入彀的感觉,果然就有一个人从藏身处出来,拔剑直指他而来。大金乌是陵光的暗使之首,身手十分了得,在遖宿国也仅有夜枭能与他做对手,但此时与他纠缠的庚辰却能逼得他无暇脱身。大金乌心知时间越久就越对他不利,正要翻墙逃走,又被闻讯赶来的庚寅拦了个正着。这下两个人对付他一个,他就难以支撑了,果然不过几回合就被庚辰制服,带到了执明面前。

    大金乌也曾听说过,天权王执明身边也豢养了暗卫。

    他尚在南界镇守石王城的时候,小侯爷毓骁也动过暗杀他的念头,只是连夜枭都没有把握,这才作罢。但此时更让大金乌担忧的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执明是否听到了他在屋中与慕容离的谈话。他死是小事,若慕容离的身份暴露,那他的复仇大计和陵光的布置就全部都功亏一篑了。

    为今之计,是要极力与慕容离撇清关系才是。

    执明这两日为了查清孩子的死因忙碌,又因失去孩子而伤心,此时坐在明堂里显得有些憔悴。他看了一眼堂下的人,说道:“本王知道你是遖宿大祭司的暗使。毓骁的刺客夜枭,与本王曾有一面之缘,你的身手与他不相上下,应当是大祭司派你来的。”

    大金乌默认了他的结论。

    “看来你的主人也很在乎阿离。”又说,“你既然回去复命,应该是已经知道了什么。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本王不杀你。”

    大金乌抬头看了他一眼,觉得有些可笑:“我不觉得,天权王会放我回去。”

    执明冷哼:“本王能抓到你一次,日后也能抓到你第二次。何况太平城里的细作本王并不感兴趣,本王想知道的,是你三番两次接近阿离的目的。或者,其实是你对阿离下的毒,才让本王失去了阿离的孩子。”

    “让天权王对遖宿国萌生恨意,对遖宿国和我家主人都没有好处。”

    执明似乎有了兴趣,招手示意庚辰放开他。

    庚辰刚将刀从他脖颈上移开,大金乌便站起来:“天权王做了一个明智的选择,我可以将我知道的告诉天权王。毕竟在我看来,天权王知道真相有利而无害。”

    “本王洗耳恭听。”

    大金乌从身上掏出此前发现的乌蛊子,将它们交给庚寅:“遖宿先王曾有一位宠爱的侍君,也产下过青黑色的死胎,中的就是这种名叫乌蛊子的毒。中毒者会身体虚弱,背生青斑,对怀胎者伤害更大,能父子俱损。这药,我是早前在慕容公子的药罐里发现的。”

    庚寅将乌蛊子交给执明。他接过一看,就是乌黑的枸杞,看上去不起眼。

    “胡说八道!阿离的药都是宫中医官所开,本王的人亲自煎药的!”

    “天权王有所不知。乌蛊子原产于遖宿国望幽山,自遖宿王继位之后,就下令铲除,从此乌蛊子就在遖宿绝迹了。况且新鲜的乌蛊子毒性更加猛烈,因此遖宿人是从来不用晒干的乌蛊子下毒的,这晒干的乌蛊子只有当年曾作为国礼赠给钧天帝。”

    执明脸色一沉。

    宫中的医官,作为国礼的乌蛊子,阿离失子的受益人,千丝万缕似乎都指向啟昆帝。

    “陛下虽有些过激,但与本王也是同门出生,自小长大的。他为何要害本王和阿离失去孩子。又为何要用这明显的乌蛊子来下毒。”

    “这我想,天权王比我更加清楚。”

    乌蛊子虽然只有宫中所有,但外形极像黑枸杞,而且在钧天国并没有出产,了解的人也不多。若非大金乌提醒,甚至连执明自己都无法分辨乌蛊子与黑枸杞。而且他的孩子若活下来,执明日后必定要为了孩子重新振作,这是啟昆帝所不想看到的。

    他回想起自己方才说啟昆帝与他自幼一起长大,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至极。

    “好,既然你都说了,本王也会信守承诺。你走吧。”

    大金乌怕执明返回,立刻就推开门离开了。

    执明摊开手看着手心里的乌蛊子。

    他本想在孩子出生之后就自请削爵外放,带着阿离隐居起来,再也不踏足太平城的。但奈何就算他下定决心做一个恣意的闲人,也没有人能容得下这样的他。慕容离曾笑说他有一颗赤子之心,但太平城里多少尔虞我诈,他与啟昆帝、天玑王蹇宾自有在这里长大,那点赤子之心早就化为乌有了。

    他一忍再忍一退再退却落得这个结果,还不如放手一搏。执明要让啟昆帝饱尝失去一切的痛苦,让他永远活在摇摇欲坠的剑尖之下。

    他要做《太平册》中天命所归的帝王。

 

 

    【待续】

    崽子啊,你是不是忘了你的后半句是【半生孤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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