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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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订版】太平策 46

    主要配对为执离、钤光、齐蹇、仲孟。

    全员正剧向。生子预警。修订的主要内容是将原文中的蹇齐改为齐蹇,修改不适当的内容,所以情节的变化还是蛮大的。若有机会出本,也会收录这个版本。其他同样的说明就不加赘述了。 

    本文的印调,了解一下:《太平策》印调

    【前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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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6

    距离天玑侯蹇宾被围困在京州已经五十日了。

    久不经沙场的云缨白虎军竭尽全力却仍是敌不过饕餮大军。

    他们节节败退。从京州城退到了蹇宾先祖曾经立国称王的京州宫,而后不出十日又退到了国师若木华为彰显自己地位所建的天神阁。进入天神阁之前,蹇宾身边最后的护卫也倒下了。他在国师若木华死后,没想过自己还会以这样的方式想起他。

    陵光围住天神阁之后并没有强攻这座脆弱的华丽建筑,而是派了公孙钤作为说客,说服他能投降。他那一点堪称残忍的怜悯之心作祟着,在陵光心底里还残存着一丝玩味,他想要看着啟昆帝的封侯封王都匍匐在他的脚下。

    公孙钤怀疑陵光只不过为了报复他之前的背叛。

    屋檐上落下的雨水流淌的声音,长时间占据在场之人的耳朵。

    天玑郡的雨季在最寒冷的时节到来,蹇宾第一次感觉到天玑的雨季是这样漫长寒冷。雨水在未凝结成雪的时候便匆匆飘落下来,打在身上还带着冰的刺痛。在进入天神阁之后,长时间急行军的身体突然垮下来,蹇宾感觉到了彻底的疲惫。

    疲惫到连生死都可以不顾。

    所以公孙钤进来的时候,蹇宾正在炉边煮酒。

    他头也不抬的问:“你是来成全你大祭司的声名吗。”

    公孙钤身穿春蓝的大氅,掸了掸肩头的雨水,就在他面前落座:“朱雀大人不需要声名。如今的他,需要的是活着的时间。”

    蹇宾笑了笑,兀自喝了口酒:“他有这军功,岂会担忧生死。”

    “齐之侃的军功远在朱雀祭司之上,却也时刻担忧生死。功勋只不过是帝王的驭人之术,我想天玑侯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他顿了顿,“你说啟昆帝有何功勋,石王城是天权王打下来,齐之侃守护的,与他有何干系。”

    蹇宾有些不耐烦了:“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想说服你去死。”

    蹇宾先是低沉地笑了几声,很快就狂放不羁地笑出声来。他生的俊美,又不似慕容离那般的清丽,妖冶的眉眼在笑的时候,就像是蝎子勾起剧毒的尾针。

    “你有何能耐,能说服本侯去死!”

    “我没有这个能耐。但我能问心无愧地说是为天玑侯好,天玑侯拖得越久,战况才越不利。大祭司已经分兵去攻打四河城,他留在这里就是想要你的死讯。”

    “说到底,你就是为了成全他。”

    公孙钤站起来,走向光影斑驳的槅门,倏尔又在半道停下来。

    “有些人无需成全,天命自会有判决。此话,我不是为了朱雀祭司才说的,是为了即将到来的千秋盛世说的,总要有牺牲才会有盛世。怪只怪,老天没有选择你作为天下共主,同样的老天也没有选择遖宿国。”

    蹇宾疑惑地问:“你究竟知道什么。”

    公孙钤回过头,逆光只有个黑黝黝的影子:“齐之侃战死在石王城了。”

    蹇宾一怔,连最后一点希望都崩溃了,上前揪住公孙钤的衣襟红着眼睛喊道:“你说谎!他是战神,他不可能战死的!”他甩开公孙钤,自己也失力地跌坐在地,“他不可能战死!执明……执明说过命他回定州城去了!”

    公孙钤捂着胳膊站起来:“齐之侃是为了解封州之困,才只身出城迎战的。天权王下令不许玄武军出战,他只身出城是为了谁,天玑侯应当清楚。天权王在等你的死讯,他救不了你,却能以你来激励活着的人。”

    “你究竟是谁的人。”

    “我曾经是天权王派去遖宿国的,现在,是我自己。”

    公孙钤叩开槅门,从外面接来一柄宝剑,放在蹇宾身边:“你可以祈祷我们也快些死,等我们都死了,剩下的人才能迎来盛世。”沉默片刻,公孙钤郑重其事地说,“朱雀祭司承诺会让人将你和齐之侃的尸身一起送回太平城,届时天权王会一定会让你们合葬。但眼下遖宿王要大祭司用你的头去换齐之侃的尸首。”

    他见蹇宾的眼睛里终于又有了生气,慢悠悠地将目光落在千胜上。

    公孙钤知道目的达到了,走出天神阁。

    蹇宾将桌上的物品一应扫落在地,才双手捧起千胜,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他抚摸着这把宝剑,想象着他与齐之侃并肩作战的时日,可惜终究是他终结了齐之侃的战神之名。他举起千胜,光滑的剑刃贴在自己的喉咙上,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冰冷的疼痛。蹇宾闭上眼睛,仿佛能看到齐之侃在奈何桥头等他的样子。

    但他做不到。

    他做不到担负着齐之侃的希望和天玑一脉的荣耀,在这里窝囊地自刎。即便要自刎,他也要站在乱军之中,用千胜战到最后一刻死去。

    公孙钤和陵光在外等了许久,天神阁的大门重新被打开了。

    天玑侯蹇宾手执千胜,银甲上满是血迹,他举起宝剑大喊着向蓄势待发的弓箭手冲了过来。公孙钤闭上眼,只听身边的陵光一声:“放箭!”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蹇宾望着下雨的天空,阴沉沉地连一只飞鸟都没有。

    可在他的眼前却看到了身骑白马归来的齐之侃,他身穿雪白的素色锦袍,衣摆随风摆动着。他的脸上带着笑容,编好的长发和马鬃一起飞扬。齐之侃骑到他的面前,向他伸出手,连手心的掌痕也清晰可见。

    「阿蹇,下雨了,跟我走吧!」

    「好。」

    瓢泼大雨中,鲜血一级一级流淌下来,与雨水汇成一条流向陵光的脚下。

    陵光本能地退了一步,满脸疲惫地转身往外走,任雨水打湿了他珍贵的鸟羽斗篷。公孙钤追上去给他打伞,陵光抬眼看着他:“你能说服天玑侯去死,大概能说服我也去死。”

    “不是的。让蹇宾断了生念的不是我,是齐之侃的死讯。”

    “那你说我派人杀了慕容黎,执明会不会也去死。”

    公孙钤却摇头:“他不会死。因为你说了,天命要留他一统天下。”

    陵光垂眸却见自己另一侧的裙摆湿了,于是王公孙钤身边又靠了靠:“也对,若杀了慕容黎就能解决执明,当年啟昆帝也便没有了如今的烦恼。只可惜,本想成全天玑侯给他一个体面,如今千疮百孔便不要再割他的首级了。”

    公孙钤叫来一个士兵:“将天玑侯好好收敛起来,与齐之侃一起还给钧天国。”

    天玑侯战死,白虎军全军覆没,天玑郡就此落在了遖宿手中。

    慕容离读奏报的声音冰冷彻骨,像是月光下满地的银霜凝而不化。

    啟昆帝张着嘴,只能从喉咙深处发出几声沙哑的喊声。慕容离阖上奏报,空无一人的宫殿里只有他用勺子搅着浓稠的汤药的声音,那声音就像是啟昆帝彻夜难醒的噩梦。他意识到自己将死,梦中的恶鬼就在他枕边徘徊。

    他嘴角带着笑意:“陛下,你想好面对瑶光侯时的说辞了吗。”

    “你做好到了九泉之下面对被你无辜枉死的人的准备了吗。”

    “我活到现在,就是想看着你死。来到执明身边之前,我每夜的梦里都是我慕容一族垒起来的尸山尸海。”他收起笑意,冷得如最寒冷的坚冰,“现在,我的噩梦终于要醒了。你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啟昆帝在慕容离的眼睛里看到了杀意与怜悯。

    他厌恨这样的目光,啟昆帝后悔当年没有将慕容离一并处死。

    他该看着美人鲜血淋漓的头颅被送到执明面前,他该看着所有威胁他权势地位的人统统横死,他该站在天下之巅,因为他是钧天国的皇帝。他也一度是被天命选择的钧天之主。可如今他却只能口不能言地躺在床上,紧咬牙关也无法阻止慕容离轻而易举地把苦涩的夺命毒药灌进他的嘴。

    慕容离抽出手绢,替他擦了擦嘴边的药汁:“你放心,我的孩子,会替你延续执明的江山。你安心去死吧。”他轻轻搁下药碗,如同传闻中落入凡尘的仙君美丽而慈悲。

    而后他拿起手边的绣花软垫狠狠捂住啟昆帝的脸。

    他的复仇,只需要再添一个结局。

    此时,执明还在绥覆殿内听前方传来的战报。

    陵光借口归还天玑侯的尸身,攻占了玉衡郡的戈城。

    四河陷落之后,就能长驱直入攻占天枢郡。天枢郡因为地处内陆,相对安全,所以啟昆帝一直不曾派重兵把手。管理天枢郡的九原州郡侯又是胆小无能之辈,在苏上卿的长期控制之下毫无实权,如今看遖宿大军打过来,竟收拾细软于前几日跑来了太平城,被天权王执明以「临战脱逃」的罪名斩了。

    天枢郡内可调动的青龙军只有区区八万人,尚不足石王城守军的八分之一。天玑郡一旦陷落,天枢郡便再无屏障,越过天枢郡取道开阳郡便是太平城,凌世蕴就是为此提出要在黔州修建防线,但咸平防线在凌司空死后无人接手几近荒废。

    天权王执明歪坐在首座,好像比起政务对手上的茶更感兴趣。

    “天权王觉得天枢郡该如何是好。”裘振问。

    执明想了片刻,面露难色,说话倒也不像朝臣们拐弯抹角:“天枢郡胜算太低,臣认为不值得救。况且天玑侯战死,三十万白虎军覆没,不必在天枢郡浪费所剩不多的兵力。”他这话一出,意料之中地引得朝臣们一片反对之声。

    都说天枢郡是钧天国的领土,不能不战而降白白送给遖宿国。

    但一提到出战,又无人敢应和,如此又是僵局。

    “倘若依照天权王所说放弃天枢郡,那接下来你又准备如何打算。”

    “臣觉得,可以将兵力集中到开阳郡。”

    裘振与世代久居太平城的朝臣不同,裘家世代簪缨,他也深知保住天枢郡的希望极其渺茫,付出的代价却很惨痛。但那是啟昆帝的领土,若失去天枢郡,钧天国便有半壁江山落到了遖宿国手中。他虽赞同执明的提议,却仍旧怀抱着侥幸想要保住天枢郡。

    僵持之下,啟昆帝的侍官在此时求见。

    侍官的到来不但没让僵局得到缓解,却让所有人都陷入了另一个危机中。

    他匆匆忙忙跑进来,一路大呼小叫得将原本就躁动不安的绥覆殿扰得更加骚动。侍官连滚带爬地来到裘振身边,开口便是啟昆帝不好了。

    执明心中惶恐不安。

    他来绥覆殿之前慕容离来看望他,执明本以为他有了身孕只是想念自己,而如今传来啟昆帝病情恶化的消息,他心中有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无论出于什么目的,行刺啟昆帝都是株连九族的罪名。

    啟昆帝不能动弹之后就搬到了清幽的燕喜堂居住,燕喜堂在向煦台以东,距离绥覆殿还有一段路程。执明跟着凤君裘振甫一进燕喜堂的大门,便看见慕容离站在殿外,心一下子跌落谷底,飞快地盘算着脱身的方法。

    裘振也看到了他,上前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不等慕容离回答,他身边的仆人便抢白道:“侧君正要出宫,闻知消息担忧天权王,便来看看。”这个解释裘振自然不会相信,可他知道慕容离与啟昆帝的恩怨,便想着他大约是来等啟昆帝的死讯的。

    裘振进殿之后,执明大舒了一口气,忙赶到慕容离身边。

    原来站在慕容离身边的仆人不是别人,正是庚辰。

    就在慕容离企图杀死啟昆帝的时候,庚辰出现拉开了慕容离。侍官听到殿中的响动,便跑去报告了凤君裘振,才有了这么一出。

    执明垂眸,见到了慕容离手臂上被啟昆帝抓出的血痕,十分心疼却也不敢声张,让侍从将自己的大氅拿来围在他的身上。凑近的时候,他轻声吩咐庚辰:“让宫外的人准备好,本王随时都有可能逼宫。”

    说完,笑着轻抚慕容离的肩膀,两人一同进入燕喜堂。

    挑花锦帐下,黑魆魆的床洞将会成为啟昆帝的棺椁。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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