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配对为执离、钤光、齐蹇、仲孟。
全员正剧向。生子预警。修订的主要内容是将原文中的蹇齐改为齐蹇,修改不适当的内容,所以情节的变化还是蛮大的。若有机会出本,也会收录这个版本。其他同样的说明就不加赘述了。
本文的印调,了解一下:《太平策》印调
【前文】
0、1、2、3、4、5、6、7、8、9、10、11、12、13、14、15、16、17、18、19、20、21、22、23、24、25、26、27、28、29、30、31、32、33、34、35、36、37、38、39、40、41、42、43、44、45、46、47、48、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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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陵光凯璇而归。
公孙钤坐在马车里,遖宿人的欢迎声从四面八方透进来,夹杂在一起就显得聒噪了。
他悄悄将车门打开一条缝隙,视野所见的遖宿人脸上无不洋溢着得偿所愿的畅快。遖宿国与钧天国自建国起就是宿敌,两国之间的战事持续了百年之久,以往双方都是有得有失,但自从天权王执明到南界建立石王城之后的十数年里,遖宿国都没能再得到钧天国一点土地,反而失去了雾澜江边北岸丰美的水草。直到大祭司陵光攻破封州,让遖宿人惊觉在身边就有另一条通往钧天的路,也让他们看到了遖宿国能一统天下的曙光。
但公孙钤知道,这曙光也不过是落日余晖的错觉罢了。
天命没能眷顾朱雀羽翼下的子民。
陵光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睡得毫无防备。只要公孙钤抬手勒住他柔软的脖颈,就能夺走陵光的性命,为战死的钧天将士报仇雪恨。
离开京州的时候,陵光疏于防范,庚辰趁机来见他。
庚辰传达了天权王执明的命令,要他立刻返回太平城,言语中还透露他作为太平册上第六人的任务已经完成,再留在遖宿国也无济于事,还可能因此惹上杀身之祸。另外,庚辰告诉他天权王执明正在集结兵马,准备反攻天玑天枢两郡。公孙钤想,以执明的性子绝不会只夺回失去的两郡便能罢休,或许神明真的会让遖宿国尸横遍野,寸草不生。
他低头抚着陵光的脸颊。
陵光那样高傲的性子,必然会和遖宿国战到最后一刻。
公孙钤回绝了庚辰,直言自己不会再回到太平城,也不能赞同天权王执明覆灭遖宿国的想法。他在遖宿国看到钧天国与遖宿国通商互利,只要双方都暂且放下成见进行和谈,日后遖宿国就能靠互市获得渡过冬天和雨季的粮草,不用非得靠抢夺钧天国渡过危机。他希望看到的是遖宿国和钧天国能够和平共处,只有陵光能做到这一步。
小侯爷毓骁主战,他当上遖宿王之后必定会进攻钧天国,而执明也是主战派。比起用互市和和谈来解决矛盾,他更希望能统治这片土地。
那是被上天所眷顾的帝王理应拥有的权力。
公孙钤需要时间,还需要能与天权王执明和谈的资格。
陵光带着兵马回到北望城,遖宿都督周天逸则带着小侯爷的兵符继续留在天玑郡,准备不日就北上攻打防守空虚的天枢郡。天枢郡自咸平地龙翻身之后,司空凌世蕴生前铸造的防线功亏一篑,天权王又命青龙军撤至开阳郡越州城,彻底放弃了天枢郡。
“你听这欢呼声,先王登基的那天,北望城也是这样的欢呼的。”
陵光醒了,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又闭上眼睛。
公孙钤关上马车的琉璃门:“你有没有觉得不甘心。你打下封州城,没有任何封赏,还要以神明的名义为毓骁戴上王冠,承认他是遖宿王。”
“不甘心又如何。”
“我以为你不会是认命的人。”
陵光没有回答,或许是默认了,在此刻做了一个苟且的认命人。
他把兵权交付给遖宿都督周天逸之后就马不停蹄地返回北望城,途中收到了阿黎的书信,问起他在遖宿国的境遇。毓埥之死被传得轰轰烈烈。算起来,瑶光侯慕容一族与遖宿王室也算是远亲,毓埥或许还得叫慕容黎一声「小叔叔」。但如今他大仇得报又得偿所愿怀着天权王的骨肉,已经不是当年只身离开北望城的慕容黎了。慕容黎在信上所说天权王执明已经把持朝政,不会亲自离开太平城率军反攻,裘振也将为啟昆帝殉葬,率兵的人选还未确定。但黑甲玄武军仍会为执明扫平山河,助他成为中垣山川大河唯一的皇帝。
陵光烧掉了这封信。
陵光和慕容黎互为命劫又是互生。
他不愿意也没办法剑指太平城,他也不想做亲手打碎慕容离这场梦的人。陵光知道自己有最后的底牌能彻底击垮执明,但他永远不会翻开。
毓骁也不可以。
陵光回到朱雀神宫之后就闭门谢客。
他拉着公孙钤云雨了一番,沐浴更衣坐在妆奁前。
公孙钤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梳理长发,把一侧鬓发轻抚到耳后,露出珠圆玉润的耳垂。陵光尚显得慵懒,身上只穿了黛紫散花绫,铺开去如流水携落花,轻柔地仿若无物。他忽然问:“在京州城,你为什么不走。”
“因为我有我的目的,我想保护你。也想保护钧天国。”
陵光眉间竟有些轻松,放下了錾花镶螺钿银梳。
他侧目,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仿佛春睡霎时惊醒:“我信你这句话。”
遖宿的春夏之交气候宜人。
若是出游,石山的花海仿佛没有尽头,望幽山日出如火烧天际又似云龙开眼,莫河依旧白雪皑皑冰泉冷冽甘甜。而此时的北望城鼓声阵阵,神明再次将他的慈悲和力量展现在世人的眼前,新的遖宿王在鼓声和金光中诞生了。
陵光摇动拨浪鼓,鼓面两侧都绘有黑色的踏日朱雀。
他头戴装饰有鸟羽与黄金的珠冠,镶嵌着血红的宝石,垂下珍珠、珊瑚、玛瑙、玉石编织而成的珠穗,盖住一双蛾眉。沉重的服饰上覆盖着黄金,动辄就金叶飒飒,裙摆上垂落珠帘,绣着朱雀的尾羽,在烈火中招展。裙摆摇曳间露出歧头鞋缀有金铃的鞋尖。
陵光手捧朱雀鼓缓缓走下神坛,来到毓骁面前,用遖宿古语赞颂朱雀降下王室血脉。
早年陵光被上任大祭司带回朱雀神宫后就一直是神宫里最出挑的美人,连当时的大祭司也觉得他是朱雀大神转世,是朱雀赐予遖宿国的瑰宝。那时他还只是神宫中的大神官,求娶的人对他趋之若鹜,但他就像是一团火一般不容近身。若说慕容黎是温柔燃烧却坚强不息的火,陵光便是热烈强大却转瞬即逝的火。
焚世之火才是最可怕的。
毓骁走下高台,陵光拆下了他的头冠。
他听见背后金玉作响,分不清是陵光身上的,还是属于遖宿王王冠上的。
王冠终于落在他的头顶。毓骁张开双手,转过身正想接受神明的祝福,在他的背后响起受臣子们的朝贺,所有人都向他匍匐着。
只有陵光,他那双朱雀般无怒自威的眼睛里充满了杀意。
接着陵光的云藏就刺穿了毓骁的喉咙。
他张开嘴,只有浓稠的鲜血,发不出一点声音。陵光拔出镶满宝石的匕首,毓骁伸手徒劳的想要挥开向他侵袭的黑暗,却最终徒劳无功地滚落在地上,张着双眼断气了。
这场杀戮来的太突然,成竹在胸的旧族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就看着戴上王冠的毓骁从高台上滚落下来。
虞元恺率先跳出来:“你居然敢弑君!”
“毓骁谋害先王,这是他罪有应得!神明不会认可他为遖宿王!”
陵光一直被认为是神明的化身。他此话一出,底下的大臣们就议论起来。
虞元恺自然是认同陵光的话,毓骁弑君的事情他也知道内情,但本着不能让遖宿国内乱的原则还是愿意帮助毓骁继位。而今陵光杀了毓骁,遖宿国没有储君,各家就会推举有血脉的孩子为王,到时候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陵光脱下外袍,沉甸甸的金子落在地上,「哗啦」像是朱雀震颤它的羽翼。
“遖宿王在此!”
所有人都循着声音望过去。
公孙钤抱着一个孩子,后面跟着几位新贵。
他走进大殿,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新的遖宿王在此!”不等虞元恺质问原因,站在公孙钤身后的新贵就掏出虎符:“臣等已随二十万大军前来,保护遖宿王和大祭司!”此话一出,原本就摇摆不定的朝堂立刻倒向一边,大呼新王万岁。
虞元恺无法,只得看着陵光缓缓走下高台,举起代表遖宿王王权的玉印,放在孩子小小的襁褓上。而后他退了一步,闭上眼睛,半晌之后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在侍从的帮助下穿上垂满金玉鸟羽的外套,走到公孙钤面前接过了孩子。
他举起孩子,须臾拥进自己怀里。像是得到了来之不易的护身符。
在他脑海里突然有了这样一个可怕的念头——
这孩子,若是他的,该多好。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