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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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订版】太平策 51

    主要配对为执离、钤光、齐蹇、仲孟。

    全员正剧向。生子预警。修订的主要内容是将原文中的蹇齐改为齐蹇,修改不适当的内容,所以情节的变化还是蛮大的。若有机会出本,也会收录这个版本。其他同样的说明就不加赘述了。 

    本文的印调,了解一下:《太平策》印调

    【前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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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1

    立了新贵幼子为遖宿王之后,陵光就立刻筹措粮草,准备再次攻打钧天国。

    两路兵马很顺利地夺取了整个天枢郡,在九原州城回合,与开阳郡越州城遥遥相望。在这之前,执明已经命天枢郡的青龙军和驻守黔州城的高禄将军,总计十五万大军撤退到开阳郡越州城,效仿咸平防线筑起高墙以抵抗饕餮大军的到来。饕餮大军是遖宿王最精锐的一支军队,在钧天国唯有黑甲玄武军战胜过他们,如今陵光挥袖出兵,久未经沙场的鳞骑青龙军将在开阳郡的边界迎击饕餮大军。而黑甲玄武军也从文州城开拔,浩浩荡荡进入了开阳郡的地界。若越州城失守,大胜之后的饕餮大军就会对上精锐的黑甲骑兵。

    夺下九原州城之后,陵光果然按兵不动了。

    因前方战事吃紧,天权王执明在臻详馆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接受太子孟章的提议,重新启用仲堃仪。仲堃仪是天枢郡人氏,又做过九原州郡侯多年的幕僚,对郡内情况了解甚多。再者,如今统领青龙军的高禄与仲堃仪也曾共事。苏翰谋逆牵连了诸多的朝臣,纵观朝堂,仲堃仪的确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于是他下了一道命令,要仲堃仪即刻动身前往越州城。

    命令传到东宫,仲堃仪还守在孟章的病榻前。

    太子孟章历经先帝驾崩和苏翰谋逆,本就以药石维生又受惊惧悲恸,毒素侵入心脉,已经命不久矣。那日孟章像个孩子似的飞奔进仲堃仪的怀抱后,便完完全全地被病痛压垮了。大医官刘洵连夜前来看诊,针灸汤药轮翻下去才保住他的命。

    仲堃仪在门外听完命令,吩咐了侍从去收拾行囊,自己则进门与孟章道别。

    孟章方醒不久,满面病容,毫无生气。

    仲堃仪端来炉子上温着的汤药坐在他的床沿上:“天权王命我去越州城协助高禄将军,今日就启程。遖宿大军来势汹汹,还不知何时能返回太平城。”

    “天权王看重越州城,能让你前去,是倚重你。”

    “孟章你知道我……”

    他抬手制止仲堃仪的辩解,在他的帮助下起身,接过汤药。孟章盯着自己映在药碗中的面容,复而又不放心起来,就多心了一句:“你一定要回来,我等着你。”

    他的手仿佛还有那天被仲堃仪握住的温度。

    仲堃仪见状,又紧紧握住他的手郑重其事说:“等我回来,我们再去紫霄宫外游湖,赏梅。”听到他亲口承诺,孟章闭着眼睛拼命将那些苦涩的汤汁喝了下去。

    搁下药碗,孟章垂眸:“我以前被囚禁的时候,就只有一扇小窗。每天数着日升日落,我就这么出来了。我现在再数着,堃仪就会回来。”说完笑起来,像是蜜糖罐子般哄小孩子的话即便现在听来也十足甜蜜。

    仲堃仪让他等等,出门拿回来一只盒子,当着他的面打开。

    里面装着黄纸符咒,满满一箱子。

    “这是什么。”

    “是平安符。从紫霄宫求来的,一共有一百张。”他拿出一张放在孟章手里,“我不要你等六年,只要百日,我一定回来。”

    孟章宝贝地把符咒放回去,接过盒子:“那好。你百日一定要回来。”

    仲堃仪扶他躺下,坐了许久才走。

    他躺在床上闭着眼听见房门开了又关,有风吹了进来,温温凉凉的。

    在梦中他几次看见长阳宫美轮美奂的鎏金大窗变成成殓他的棺椁,唯有这阵清风还能让他感受到活着的喜悦。其实在孟章的心中还是惧怕着死亡的,他熬过了六年的暗无天日和八年的尔虞我诈,本以为自己能够奔向黎明和自由。

    苏翰的毒药却宣告了他的死期。

    他忽的后悔了,后悔劝说天权王执明重新启用仲堃仪。

    孟章在富丽堂皇的棺椁中想着,他想和仲堃仪度过最后的时光。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远离纷争的东宫里,享受着他最后的自由。想起他们曾经的争执,想起仲堃仪落在他掌心的余温。孟章起手指,怕仅仅存在于幻觉中的若有似无的温度逃得无影无踪。大约是时间过得太快了,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孟章第一次发现自己如此依赖一个人,依赖到无法离开。这些年他过得十足谨慎,谨慎地提防着苏崔沈三家,也谨慎地不让仲堃仪离开他。

    他梦见仲堃仪还是初见时的行酒官,背负着满身盛名与雄心抱负,化作了一盏浅浅的糖水,就获得了孟章的信任。孟章似乎从未见过仲堃仪如那时一般神采飞扬。

    可是,如今他却可以不加犹豫地受命前往越州城。

    孟章唯一可以信任的,就是仲堃仪临走前的承诺。

    他日复一日虔诚地焚烧平安符,等着仲堃仪回来的那一日。

    冬去春来,转眼又是新年,钧天国仍是天权王把持朝政。

    慕容离第一次在皇宫里过年。

    因皇位空悬,除夕夜宴宗亲们和凤君裘振、天权王执明等人小聚了一餐,觥筹交错间唇枪舌战,慕容离吃得味同嚼蜡。宗亲们十分畏惧天权王执明会在太子孟章薨逝之后登基为帝,所以极力劝说裘振另择宗室子继位。但显然如今的裘振很也没有这个权力,先帝已然下葬,他早该在冬日里就进入皇陵,可天权王却闭口不提此事,任由先帝陵寝的地宫大开。

    好在过完年,慕容离从别馆搬到了向煦台。

    向煦台一直以来都是帝王寝宫,他的入住实则也是一个信号。

    虽然执明嘴上说的是向煦台冬暖夏凉,风水极佳,最适宜慕容离安胎,但他对皇位的渴望却是一点也藏不住了。

    前方战事紧张,这个新年执明也没能休息多久,就又得回到臻详馆。

    慕容离预见了执明登上权力巅峰之后,他必须承受的寂寞。

    年后内府送来了新衣,用的是最金贵的料子。慕容离显怀之后,腰带也一日比一日松了,衣服更是过段日子就要新裁。可即便如此,比起第一次有孩子的惊喜无措,这个命定的帝王让执明的喜悦中始终蒙着不可名状的凄怆。

    “石榴多籽,这身大氅很合适公子。”

    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慕容离回过神来,猛然发现服侍自己的侍从已经变成了陵光的大金乌。他抬手看了一眼打籽绣的石榴团花,淡然放下,只是说:“宫里不比天权王府,你是怎么进来的。也不怕让人看见了。”

    “公子宽心,我自有法子。”

    “我听闻陵光屯兵在九原州城,不知他现在可好。”

    大金乌点头:“大祭司一切都好,只是派到太平城中与公子接头的人都有去无回,因此才让我走一趟。大祭司想知道天权王究竟是什么打算。”

    慕容离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孩子:“执明什么打算,岂会告诉我。”

    大金乌却不甘心地追问:“公子聪慧过人,即便天权王不提起,公子也能知道一二。”

    慕容离想着,陵光虽已经夺下钧天国半壁江山,但其实心中还是对太平册上的判词耿耿于怀。他在忌惮执明真的能如天命所示,成为一统中垣的天下共主。

    “天权王不会离开太平城,我猜想主帅或许会是裘振。”

    大金乌一惊:“可他不是已经为啟昆殉葬了吗。”

    慕容离微微摇头:“我想也是,眼下唯有裘振能统领全军出击遖宿国。况且,裘振又是陵光的故交,两人知己知彼。天权王宁可皇陵大开也没让裘振殉葬,想必就是为此。”

    “我知道了。”

    慕容离放下手:“为我向他问好。”

    大金乌走后,慕容离抚着自己的肚子,想象着这个孩子日后登上大位,成为开启千年盛世的君王。只有让执明打败陵光,一统中垣,他的孩子才能是天生的君王。因为这个盛世必须要有人为之牺牲一切。

    他闭上眼睛,默哀片刻便朝着空无一人的宫殿说道:“将大金乌杀了!”

    梁上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蛇行,诡异而致命。

    半晌,向煦台又恢复如常。侍从端着安胎药进来,见慕容离身着华美的大氅端坐殿上,依着鎏金玄武纹的凭几。他像是隆重的夜莺,又像是从瑶宫落地,被精心装扮供奉在上的仙君,唯有隆起的肚子才有了一丁点人世间的气息。

    慕容离喝下安胎药,从桌上拿起一个信封:“把这个交给太子王君。”

    侍从不知怎么,觉得慕容离看信封的眼神中充满了企望。

    过了年,孟章的病情愈发严重了。

    孟章睁开眼,每天都是黑黢黢的帐顶和汤药苦涩的味道。只要还能下床,他都会亲手烧一张平安符,而后数着剩下的,等仲堃仪回来。他极目望去,所见的也不过是长阳宫墙外的四方天空,与当年的小窗无异。天权王执明和太傅翁彤来看过他一次,大概是不愿让人说天权王为夺皇位害死他。执明坐了片刻就走了,带来的也不过是仲堃仪在开阳平安的消息,却也能让孟章十足安心。翁彤宽慰了几句,事情已经注定,他也不会再做无用之功。

    随着他的病情加重,他每晚能听见鬼怪在低语。

    “太子殿下。”

    他张开眼睛,咳嗽两声之后,被扶了起来。

    眼前的浓雾散去了一些,孟章才勉强看清来人是苏严。

    苏严靠在围子上,一点都不像是探望病人的:“本君以前从来不知道,被囚禁的时间过得这么慢。”他望着四四方方的天空,充满了苦涩的笑意,“你也没想到,最后的时间里陪着你的会是本君吧。”

    “仲堃仪会回来的。”

    苏严看了一眼门外的侍卫:“天权王给仲堃仪赐婚了。”

    孟章大惊失色,张了张嘴没发出一点声音,却忽地俯身吐出一滩血,红中带黑,似是黄泉岸边催命的符咒,歪歪扭扭延伸到了阳间。

    他见状非但没有上去扶着孟章,反而继续说道:“前几日天权王来之后,慕容离替他赐了一对鸳鸯如意,就放在仲堃仪的房中。如今他又写信给本君,要将仲堃仪迁出东宫。等他回来,仍旧是天权王的属官。”苏严拉着他的衣襟说道,“天权王一直在等着你死,只有你死了他才能真正高枕无忧地登基为帝。他是天权王的人,又为天权王所重用,将来前程似锦,你又算什么!你已经变成了他的绊脚石了!他与天权王的暗使来往密切,互通消息,毒药的事情你笃定他真的一无所知吗!”

    孟章像是垂死的鱼一样张着嘴。

    是的,他不确定毒药的事情仲堃仪是否知情。

    “不会的……”他抓住苏严,喘不上气地说,“堃仪说烧完符咒他就会回来的……去把符咒拿来……拿来……”

    苏严将孟章的宝贝盒子拿来,泄愤似的摔在他的手边。

    盒子被摔开来,平安符洒在了床褥上。

    他勉力又说:“火盆……”

    苏严又叫人端了火盆过来。

    孟章久病的脸上,被炭火熏出了一丝血色,像是当年初来太平城的王储君般朝气蓬勃。他起不来身,满满地抓了一把平安符也看不清火盆的位置,只是循着一点炭火的气息和灼热将符咒撒了下去。指尖触碰到了飞溅起的火星子,烫出了一个水泡,他却毫无知觉又抓了一把撒花似的丢下去。

    黄纸烧出银灰,像是云山上经年不化的冰雪被风一吹就化了。

    孟章直勾勾地盯着帐顶:“他……回来了吗……”

    “他骗你的。”

    孟章一闭眼,两行清泪从眼角流淌而下:“不会的……”再想说话,伴随着咳嗽声只有黑红的血在脸上流淌的感觉。苏严捧着他的脸,血顺着苏严的掌纹流动:“他不会回来了。”说得轻柔又残酷,仿佛是暗夜行路前途未知。

    「滴答滴答」。

    孟章每说一个字,都会从嘴角溢出血来。每一个字都浸透了他的血——

    “仲……堃……仪……我……恨……”

    他咳了一声,血溅在苏严脸上。

    等苏严张开眼睛的时候,孟章二十六年的岁月已经在孤独与绝望中乍然而止。

    他这一生不算长,从囚禁中开始,在囚禁中结束。啟昆帝没有给过他一丁点作为父辈的关怀,对他也只不过是稳固裘振地位的踏脚石。苏翰囚禁他六年,把他身上所有的朝气都磨光,把他变成了一尊傀儡。而仲堃仪给了他生命中唯一的希望,却也亲手把这份希望带走了,无论事情真假,仲堃仪是真的不会回来了。

    苏严用袖子抹去脸上的血,将慕容离的书信一并丢进火盆烧了。

    他的孤独与绝望才刚刚开始。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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