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璟

【所有文字图片非经同意谢绝转载】请认字
近期致力于【刃恒/星铁恒右/蒙克/诡秘还没完/梅迪奇】

【修订版】太平策·太平谋(一)

    《太平策》番外。修订版本,其余具体说明详见原文部分。

    配对为太子执燝x天玑侯执济(蹇䖑)。

    【正文】

    01234567891011121314151617181920212223242526272829303132333435363738394041424344454647484950515253545556575859

=====================================

    「天命流转雁难归,千秋暗换岁难防。」

    「太平长安谋盛世,铁马冰河思故人。」

 

 

    1

    执燝十六岁那年行了册封礼,正式成为了天权国的太子。

    之后执明帝就慢慢将军国大事交到执燝手里,美其名曰历练,实际上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十六年。在执燝的记忆中,执明帝不曾有过父亲的关怀,他永远都是冰冷威严的君主,而执燝一生的使命便是从他手里接过安定的天下,更好地治理。

    有一次执明帝在向煦台喝醉了。

    执燝偷偷溜进去,见他桌上打开了一副画轴,画上是一位不染凡尘的仙子。他身着水红袍子,乌黑的头发上有一顶珍珠与白玉制成的冠,用血玉簪子束起。

    他们说,那是已故的瑶光侯慕容黎。

    他曾是前朝旧钧天出名的美人,也是执明帝的全部。

    “那他后来为什么会死。”

    执燝永远都无法忘记执明帝饱含悲怆的眼睛,他盯着执燝沉默许久,最后用近乎冷漠的声音回答:“是你杀了他。你从朕的身边夺走了他。”

    年幼的孩子受到了震颤。

 

    2

    天权十六年冬,太平城最寒冷的一天。

    太子执燝收到了三个月未与他交谈的执明帝的圣旨,要他启程前往城外。

    庚辰陪伴他第一次离开太平城,即便他在路上仍不知道执明帝为何要他亲自走这一趟,但冥冥之中执燝似乎也窥伺到了执明帝依旧柔软的内心。

    执燝就在那里见到了他。

    有人喜欢看斗鸡,喜欢看鸡被啄掉羽毛威风不再。有人喜欢看斗狗,喜欢看狗被咬断脖子气息奄奄。当然也有人喜欢看人与人厮杀,在远离战事的天权国重现血的滋味。

    “有些人,就是无法忘怀过往。”

    贼眉鼠眼的掌柜的推开门。

    执燝没有立刻走下去,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斗场。四四方方的台子被围得水泄不通,所有人都红着眼睛嘶喊,好像脱离了人性成为一头没有语言的野兽。台中央的白衣少年手起刀落,将面前的对手斩落高台,随即打开逐渐近身的两人。与宫中武将教习的招式相比,少年式式皆为杀招,毫无拖泥带水。

    这时,方才倒地的人挣扎着起身,手中的刀偷袭得手刺进了白衣少年的背后。

    少年踉跄了一下,像一头落单的孤狼充满杀意。

    他反身一刀砍下了偷袭者的脑袋,似是完全丧失了理智,扑上去杀了另一个奄奄一息的对手。背上伤口的血浸湿了衣衫,他就那样站着,而后轰然倒下。

    “够了!”

    执燝出声制止了场中的暴虐。

    他背过手缓缓走下阶梯,目光不曾从笼中的白衣少年身上移开。

    “把他给孤带回去!”

    破军找了他十六年,久得连执燝都不知道执明帝为何会有如此执念。

    或许在慕容离离开他之后,他只是想在离开的人之中寻找到一个存在过的慰藉。而执燝是上天赐予的盛世之君,不是凡人的慰藉。

    回到太平宫,天权王罕见地驾临了太子的长阳宫。

    少年还在昏睡之中,大医官刘洵亲自为他治疗了伤势。当侍从褪下他满是血污的衣衫时,都被他身上纵横交叠的伤痕惊呆了。在深宫之中被保护得过于周全的太子永远也不会想到,有的人为了能够和活下去会经历多少的折磨。

    而后,执明帝就驾临了。

    执明帝越过正要上前行礼的太子执燝,直奔少年的床边。

    执燝跟在他的身后,就站在咫尺之遥处听着执明帝细致地询问刘洵少年的伤势。当听到少年满身的伤痕时,执明帝当即不悦,轻轻掀开了被褥一角验看。执燝从执明帝的眼睛里看到了慈爱与温和的光,那是超越了同情与怜悯的父亲的爱。

    太子心中忽的产生了一样的感觉。

    或许,称之为「嫉妒」会更妥帖。高高在上的储君,天权国的太子此时在他自己的宫殿里,深深地嫉妒这一个突如其来的少年。

    苍白的少年皱了皱眉头,幽幽转醒过来。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帐顶用金线绣成的玄武,之后才用惊异的目光打量着身着华服的执明帝与太子执燝,还有一大群的医官、侍从和礼官。即便是这样一群人在富丽堂皇的宫殿里也不显得拥挤,甚至还算得上宽松。

    执明帝尽力放轻声音:“伤口还疼吗。”

    他从这张过于年轻的面孔上看到了仍作为他伴读的齐之侃。只是少年又生了一双胜似蹇宾的眉眼,在脸上横添了凌厉的美色。

    但是少年显然还没有想明白,自己为何会出现在如此华美的宫殿里。

    执明帝弯起嘴角:“无妨,有什么事想问,让太子回答你。”

    他终于挪了挪干燥的唇瓣:“太子……”

    “你会有很长很长的时间与太子一起生活,陪伴在太子身边。你会因此得到地位和权力,也会直面伴随而来的权谋与痛苦。但太子会一直陪伴着你。”执明帝拉过少年的手,“这些地位和权力本来就应该是你的。”

    少年皱起眉头,更加疑惑。

    执明帝松开他的手,便起身往殿外走去。

    太子追了出去,伴驾的侍从和礼官也随着他走了,顿时殿中空荡了下来。

    少年又看向帐顶的金玄武,意识到自己突然进入了权力巅峰的家庭,不必再为了生存而自相残杀。但他能做什么,少年记忆之初就是四四方方的笼子,他只会一遍又一遍地进行杀戮,直到场上仅剩他一个人为止。

    “太子。”

    他叫了一声,但宫中只有涟漪般的回音。

 

    3

    执燝追上了执明帝的御驾。

    父子之间已经将近四个月没有说上一句话,他们之间没有亲情的纽带,所有的联系也只有注定的皇位传承。在执明帝心里,这个杀了他挚爱的孩子只是上天赐予他的盛世之君,他是天生的帝王,却从来不是他与瑶光侯的孩子。

    执燝拦下执明帝的轿辇。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说!孤不需要父皇在孤身边安排人!”

    轿帘后传来威严的声音:“朕不需要在你身边安排人。”顿了顿,他郑重其事地说道,“朕要你亲自接他回来,是因为他会是你唯一的王君人选。”

    “孤如今没有要纳君的打算!”

    轿帘微微拉开了一条缝隙,执燝从中窥看到了执明帝阴晦的眉眼,像是雨季太平城上空挥之不散的阴云。他沉默了半晌方才开口,声音顿挫有力,不容辩驳:“无论你愿不愿意接受,他都会是你唯一的王君。这是天定下的,不是朕。”

    执燝咬了咬唇。

    他们父子就像是隐忍恨意的仇人。执燝虽然明白执明帝的心思,但也不代表他会坦然接受所有的结果。他的出世没给执明帝带来一丁点欢喜,反而夺走了帝王的挚爱,从那时起,他们之间就再也不会是寻常的父子。

    执燝回到长阳宫,少年已经起身了。

    在太子执燝与执明帝三言两语的时间里,少年就对眼下的局促产生了厌倦。

    执燝见他身上穿着自己的旧衣,竟也合身。想到破军提及少年今年十八,比太子略长两岁,却比其他同龄人更加瘦小。连太子的旧衣都正好合身。

    “孤还没问过你的名字。”

    他立刻回答:“我没有名字。”

    执燝眉头一簇,倒也很快就松开了:“孤赐你一个名字,就叫「执济」如何。孤希望你能成为齐之侃那般的人物,也算是不枉做孤的王君。”

    “王君……”

    即便执济再不谙世事,也不会不知其意。

    他心中装满了不解,但仍是坦然接受了。执济不知道自己如何去拒绝,更何况下令的是天权国的君主,开口的是独当一面的当朝太子。

    执济只能报以微笑,露出脸颊上的酒窝:“我听太子的。”

 

    4

    此事一出便朝野震荡。

    太子年十六正要册立王君,太平城中的贵胄都在翘首期盼执明帝的垂怜。但一个从天而降的少年却打乱了他们的算盘,太子执燝亲自以执明帝的名义下诏,册封他为太子王君。一时间,对执济的苛责纷至沓来。

    出身低劣,不谙礼节,木讷古板等等,总之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执明帝每天都抽空听城中贵胄对执济的各种议论。

    一如他们当年诋毁刚刚入府的慕容离。

    更有甚者,循着各种渠道想要面见执明帝。但他都一概不见,太子执燝代行帝令早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每日送进宫的奏折都会心照不宣地由专人送到东宫。起先执燝还会避讳魏相和重臣而在臻详馆批阅,后来执明帝连朝会都疏懒得前去,魏相世故圆滑遇到难以决断的事自然就找上了执燝。久而久之,就更没有人打扰执明帝情伤。

    太子没有理会流言蜚语,但宫门侯府再深这些话都能传到执济面前。

    少年遇到了他十八年以来第一件,无法靠刀剑解决的问题。

    不久执明帝召见了太子执燝。

    帝王与太子手谈了一局。执明帝的棋艺并不好,甚至可以归于糟糕,太子执燝也没有学来生父慕容离半点棋盘上的机敏。两人玩闹似的结束了棋局,侍官便上前将棋盘撤下,换了两盏今年的新茶。

    “册封在即,执济虽贵为王君,但城中流言不止,怕是以后也会难以立足。”

    “他是你的王君,你有责任保护他。”

    “儿臣此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希望父皇将他过继给宗室贵胄,给他一个合适的身份。也好让他忘记以前的不快,宫中不似乡野,不是凡事都能靠搏杀得到想要的结果。”

    执明帝略想了片刻,看似漫不经心的开口:“天玑侯如何。”

    天玑侯蹇宾战死京州城。

    他曾有一双儿子,长子早早夭折,幼子在削爵之后不知去向,传言都说已被啟昆帝秘密处死。至此这位显赫的侯爵便再无子嗣,天玑一脉断绝。若让执济过继到天玑一脉,天玑侯的爵位便会由他继承。他成为太子王君,不但天玑郡的三成赋税会归于东宫,云缨白虎军的兵权也回由东宫暂管,直到执济得以胜任之日。

    太子自然不会相信这只是执明帝一时的想法。

    “有爵位,又有兵权,好过一无所有。”

    执明帝笑了笑:“执济虽是天定的太子王君。但人世间的诸多烦扰,也需人世间未来的君主来为他筹谋。朕要你保护他,也要他永远成为摆设,也不是要他成为你开疆裂土的利刃。无论你日后驭人之术行的多好,他都是远胜于其他人的王君。”

    太子听出执明帝话中的意思。

    他没有当即回答,而是借口退出了向煦台。

    执明帝目送太子离开,转头叫来了礼官,吩咐了入籍的事宜。出乎意料的是,执明帝并没有为执济重新赐名,而是借口小世子失而复得,要执济以天玑侯幼子蹇䖑的名义继承爵位。几日后礼官就一一预备,太子亲自带着执济为天玑侯做了法事。

    比起隆重的法事,太子执燝的册封大典略显得简单。

    执明帝没有出现,执济身着宝衣头戴金冠,太子执燝以执明帝的名义册封执齐为太子王君并天玑郡侯爵。执济得到了天玑侯的金印和白虎军的兵符,早已闻讯赶来的天玑郡官员参拜了这个新任的天玑侯,太平城接连三日不行宵禁。

    闲居天枢郡的苏严又重新被委以重任,他的学生从太子执燝变成了王君执济。

    腊月之后天气更冷,太子执燝去紫霄宫为国祈福,与执济在执明帝为王时备下的别院里小住了几日。执济自然很高兴,只要他不用再成日与通篇「之乎者也」作斗争,出去做什么都可以。虽然祈福也十分无趣,但对于从未见过此场面的执济来说,一切都是新鲜的。

    别院里的花草都是枯败的,地上还有积雪。

    执济看见房中挂着一副画轴,画中的红衣男子在羽琼花丛中,身着猩红斗篷只有一角侧颜,却已惊为天人。

    “他是瑶光侯吗。”

    执燝头也不抬地回答:“父皇的院子,还能是谁。”

    执济托着头,盯着执燝看了半晌,又打量着画轴说:“怪不得太子生的如此好看。”

    太子执燝的确随了瑶光侯,长了一副美人的面孔,只是瑶光侯不染凡尘,执燝却是实实在在的世俗中人。

    平日里旁人不敢对太子的容貌品头论足,如今执济突然说起,执燝也打量起他来。自瑶光侯薨逝,太平城中都比着他的样子打扮,公子们一个个肤白消瘦。执济与他们想比,更多了男子的英气。只是眼角眉梢微微上挑,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妖异美色。

    执燝听执济的赞美,心中窃喜,嘴上依旧冷冷地驳斥:“你愈发放肆了。虽说父皇偏袒你,但此话在孤面前说便罢,传出去被礼官弹劾孤可不会帮你。”

    执济悻悻地闭上嘴。

    谁知执燝又说了一句:“你也长得差强人意,不然如何配得上孤。”大概就是太子的夸奖了吧,执济心里想着,却仍是觉得生气。



    【待续】

 


评论 ( 2 )
热度 ( 51 )

© 苏小璟 | Powered by LOFTER